「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給你了。為了尋找母親、獲得自由,我付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生命,作為代價。」
「妳現在這樣子確實是沒辦法帶給我半點好處,但我知道有個人可以代替妳解決這個問題:妳媽媽。」
「她?為什麼?」
雅各隨意翻閱著偵探日誌的舊筆記,說實話,他很高興有個「人」可以對話,這多少對活絡思維有點幫助。
「我帶妳去找她,事成之後她再代替妳支付酬勞……妳倆的關係應該不錯吧?希望妳母親是個貴婦之類的。」
貴婦。
「呃,她確實是……」
是的,在她背棄亞伯康公爵的婚姻以前她是。
卡洛琳不想家醜外揚,可她獨自尋覓一個多月了,問遍她認識、不認識的鬼魂,翻遍英國南方大大小小的城鎮,目前倫敦是她最後的希望,如果能多個專業人士幫忙,事情將會順利許多。
「不過,我不會帶妳去找她的。」
「為什麼?你剛才不是答應了?」
雅各的一句話,把卡洛琳的魂魄從天堂擊落至地獄,但她克制自己,不讓語氣洩露這點。
「首先,雖然我不明白自己怎麼活了二十八年突然能看到鬼,但妳母親很大概率是看不見妳的,到時即便真找到她了,她很可能會把我當成滿嘴胡言的騙子,一毛錢也不會給我。」
「但,但你怎麼就這麼肯定她不會信你的話?」
「好吧,她如果真信了我的鬼話……」
雅各放下書,以近乎惋惜的目光打量卡洛琳——月光慘白的臉龐、毫無血色的嘴唇,血汙的婚紗,她的存在對世人而言可有可無,甚至不太討喜。
「想像那場景吧,妳媽媽和女兒再度重逢,卻發現她不再是個活人了,她傷心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情付我酬勞?我不會白費力氣辦這件事的。」
卡洛琳不懂,找個失蹤的人對偵探而言應該不是太困難的事,但雅各的反應卻十分冷漠 。他的話也動搖了她尋找母親的決心。
輕生前她完全沒考慮到母親的感受,重逢時又該怎麼辦?
「希望妳沒有其他的要求,我還有其他的案件等待處理,而且我相信妳看得出來,我的經濟條件並不闊綽。」
「你說的沒錯……我得承擔放棄生命的後果,我會自己找到母親的。」
若找不到,她就只能嘗試放下這個念頭。
「那我就祝你好運囉。」
雅各接續埋首研究筆記,他知道,她大概走了。
他並未多加過問卡洛琳是為何輕生。
他很確定 ,世上沒有任何人事物比他的生命來的更珍貴——他永遠不會讓自己這條命貶值。
卡洛琳再度來到與小鬼們嬉戲的泰晤士河畔。街燈已盡數熄滅,整條河不再是仙女遺落人間的閃亮髮帶,反倒像極了蠢蠢欲動、隨時都可能醒來吞噬整個倫敦的黑色巨蟒。
她在這片混沌中四處呼喚小鬼們的名字,她想告訴他們,她被雅各那個偵探兼魔術師拒絕的事,心底有一絲希望能獲得安慰,哪怕是彆扭不正經的那種。
不料,她呼喚了多少次,便得到多少次無聲的回應。她不禁想,小鬼們是否也在城裡的某個巷弄喊著她的名字,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嘩嘩嘩……」
鋒利的閃電劃破濃密的烏雲,陣雨來襲,夜半趕路歸家的路人加快了腳步,撐起傘或脫下外套避免淋濕,唯獨卡洛琳一動也不動,高高地杵在泰晤士河中央。
細雨無情地貫穿過她的身軀,她卻彷彿失去知覺一般,聞不到濕寒空氣中的腐爛味。
如今的卡洛琳對自由的渴求已得到滿足,她貪婪地飲著,渾然不覺自己已經中毒,中了孑然一身、無家可歸的毒。
但這還不算最要緊的。
倫敦之所以在卡洛琳尋找母親的名單上最後一欄,是因為這兒正是惡靈的老巢。
茫然、心靈空虛的孤魂野鬼,正是惡靈最愛的獵物。
「卡、卡洛琳……終於找到妳了……」
忽然,卡洛琳聽見背後模糊地響起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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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盛放時
Romance凡人皆有終途, 我已寬恕你的一切, 無需為我垂淚。 請記住我,我的朋友 我們終將,再見面...... 隻身闖蕩倫敦的私家偵探雅各,在調查某起失蹤案時碰到了不小的釘子,面臨牢獄之災和鉅款賠償,幾近走投無路之下,他邂逅了甘為自由獻祭生命的遊魂卡洛琳。 卡洛琳囑託雅各尋找她失蹤多年的母親,並自告奮勇擔任雅各查案的「得力助手」。 雅各藉著她的幫助入住歷史悠久的山莊常青園,卻飽受惡靈侵擾,似乎是要他重新調查三年前發生於貴族女子學苑的一件慘案。 三年前,疑似和校內教授法學的教師有過地下戀情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