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卡洛琳,我來收拾他!」
林賽的第一個反應是推開她,將她嚴實地護在身後。
他臉上的表情明顯而果斷地拒絕了男童的提議。
比起自己,林賽更害怕卡洛琳栽在惡靈手上。
「小鬼,如果你還想到明天的太陽的話,我勸你快滾。」
他咬牙切齒地放出警告,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男童身後正通往離開貧民窟的巷道,但卡洛琳發覺自己這邊卻是死胡同。「呃,林賽,這兒可沒有你可以收拾的人啊。」
她從上空降臨到男童身邊,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
「你看,他身上仍有微弱的善靈聖光,他不是你想的惡鬼呀。」
男童始終保持沉默,硬幣似圓亮的眼眸半分警惕半分恐懼地凝望兩人。
「可是這兒畢竟是白教堂……」
「再說,如果連他這樣弱小的孩子都沒出現黑化的跡象,這兒或許沒你想得那麼糟糕嘛。」
林賽雙手抱胸,神色放鬆了些,也不多作反駁,但陰冷的目充仍不離男童半吋。
「 你叫什麼名字?我很抱歉讓你被誤會,林賽其實是個好人,只是偶爾有些衝動。我們還是可以交個朋友,對吧?」
「叫我伯恩。」
「 好的,你認識一個叫雅各的偵探嗎?他比林賽高半個頭,灰色的眼睛很深邃 ,走起路來總是很挺拔。」卡洛琳描述到一半,林賽忽然插了句:「而且他身邊總是有個女伴,不是金髮,他喜歡紅髮和黑髮女郎,更討厭身材乾瘦的——」
「林賽!」
卡洛琳聞不出林賽語中微妙的醋意,只覺他在添亂。
「我知道你們講的是哪位先生,他是不是還隨身帶著本牛皮小冊子,散步時也要在上頭寫上幾筆,且從不讓人偷虧裡面的內容?」
「沒錯,就是他。我和朋友有事情想請那位先生幫忙,需要事先熟悉這個人,你可以把你曉得的有關雅各的情况告訴我們嗎?」
卡洛琳竊喜,這回真的問對了人。
「可以是可以,只要你們願意……」
男童的聲音落得愈來愈低……
「……願意也幫我一個小忙的話。」
「哦?那要先看看你要我們幫的是什麼忙了,小鬼頭。」
林賽口吻充斥著不信任,可看在卡洛琳的面子上,沒直截地拒絕。
「我姐姐不想繼續在這一帶工作了,她想帶我搬家,可是她不確定能在外頭找到什麼工作,需要……一些好心人的指引。」「問題你不是已經——」
「我已經死了,對,病死了。但我姊姊還活著。她看不到鬼,但能聽見我們的聲音。她整天想趕我早點逃出白教堂,但我不想留我姊姊一個人。」
男童解釋完,林賽挑高的淡金眉毛也差不多落回了原位。
「我姊姊這個時候都在酒館忙活。跟我來吧,我帶你們去找她,路上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
天色向晚,夕陽餘暉捲著睏意吻上男孩蒼白的小臉,撒潑地拖長了他單薄的身影。
他身上的鵝黃棉衫分明不合身,像個大麻袋,鬆垮垮地垂在瘦削的肩胛邊緣。
長褲像是跟大人偷穿來的,幾乎罩住了他的腳。
那雙過緊的布鞋彷彿要和他的肌膚縫作一塊,雖然伯恩現在不必走路,但很難想像那雙腿生前時跑得過哪個搶匪。
卡洛琳還注意到男孩裸露的肩胛上,綻放著紫紅色的鞭痕和瘀青。「雅各是我們酒館的老顧客了。
我不清楚他的腦袋怎麼想的,說那兒的環境有助於他思考,老天,那裡總是一團亂,沒有一天例外。
上個月初,他在酒館和一幫凶神惡煞般的男人吵得很凶,雅各還被揍上一頓,被酒淋個半身。
我姐姐去關心時,只聽說他吃上了大人物的官司,對方求償了很大一筆錢——把整個酒館賣了還不夠塞牙縫的那種,他才不得不去和放高利貸的借錢。
他倒是死活都不給我們提是因為什麼吃的官司。我知道的就這些啦 ,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去問我姊姊芬妮。
吶,前面那家掛綠帆布招牌的,就是她工作的地方。」
「謝……謝謝你,伯恩。」
卡洛琳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然而,這分詭異感很快被眼前的景象打消了——伯恩所指的地方,與其說是貧民窟酒館,不如說是……皇家大道上,金碧輝煌的紳士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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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尾盛放時
Romance凡人皆有終途, 我已寬恕你的一切, 無需為我垂淚。 請記住我,我的朋友 我們終將,再見面...... 隻身闖蕩倫敦的私家偵探雅各,在調查某起失蹤案時碰到了不小的釘子,面臨牢獄之災和鉅款賠償,幾近走投無路之下,他邂逅了甘為自由獻祭生命的遊魂卡洛琳。 卡洛琳囑託雅各尋找她失蹤多年的母親,並自告奮勇擔任雅各查案的「得力助手」。 雅各藉著她的幫助入住歷史悠久的山莊常青園,卻飽受惡靈侵擾,似乎是要他重新調查三年前發生於貴族女子學苑的一件慘案。 三年前,疑似和校內教授法學的教師有過地下戀情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