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博弈,也是精彩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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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先前一直以為每况愈下的健康狀况是因營養不良,未曾留心過客居的小旅社實是病毒的溫床。
橫豎都是死路一條,他採納了卡洛琳和林賽的計劃,狠心花盡所剩不多的盤纏,終於在十二月的一個寒雨夜裏,乘馬車抵達了露西--把他拖入煉獄的女人--所藏身的貴族莊園。
馬車夫以為雅各非富即貴,想趁機對車資討價還價,不料雅各冷冷地回了句:「好啊,你打算跟我要多少作你的喪葬費?」
車夫嚇得立即閉嘴,馬鞭一場,哪裡來回哪去了。
雅各無閒趣欣賞半個廣場大的前苑園景如何氣派,也沒時間去數宅邸有幾層樓幾扇窗,直接衝大門門衛大步走上前去。
門衛攔下了他,可擋得並不嚴實。

「今晚主人並無囑咐開門待客。」
「那當然,前提他真的是這座莊園的主人的話。」
雅各掏出口袋裡一張被摺到快爛掉的紙,照著上頭的字槁大聲唸道:「我,霍爾丹女爵,唐森公爵兒媳,出資拓建常青園地產之絕對擁有者,無以容忍有任何身份不匹配此座莊園的人......將這兒的任一吋土地踩在腳下。只要露西•夏佛今後於常青園多待上一日,已患重度肺結核的雅各•摩爾必須在同個屋檐下和她共處一日,直至她心有覺悟,自行離去。」
他呆滯的目光觸及紙上最後一枚句點,頹然埋頭一陣猛咳,平復下來後,紙上濃稠的血痰叫門衛倒彈了幾步。
「死鬼,有病了還敢來,你想求吃一記子彈痛快地走是吧?」
染血的字槁是林賽的主意,雖然聽上去荒誕滲人,但霍爾丹女爵的名義只是個幌子,真正的主角是露西•夏佛,卡洛琳想以此引起宅邸內露西的注意。
她得知雅各吃官司的緣由,是在舞廳為捍衛露西尊嚴和權貴起衝突,便直覺地認為那女人也許會看在情面上救治雅各。

門衛擺著倨傲的臉色對雅各一通嘲諷和羞辱,渾然不知兩個來自陰間的神祕使者已來到面前......
「啊啊!有鬼!真的有鬼!」
「女爵,我知錯了,饒小的一命!」
儘管兩個門衛淒厲的慘叫足以震碎窗玻璃,但卡洛琳和林賽其實不過是讓他們懸浮在三層樓的高空中。
將幽靈的力量隨意施加在活人身上,輕則殘疾,重則殞命,他倆不願傷及無辜,林賽沒好氣地對雅各大喝:「老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進去辦正事!」
不須雅各伸手開門,聞聲趕至的女僕推門而出,目睹外頭的駭人情景,以為雅各是精通邪術的巫師,上門謀財害命,暈厥前不忘自己的職責,上樓知會管家和主人去了。
虛弱至極的雅各拖著腳步踏進常青園偌大的接待廳,在一片豪奢金貴中挑了一座看上去最舒適柔軟的躺椅,骨頭一軟,如釋重負地躺好躺平。
在場的男女侍從竊竊私語起來,但沒有人敢把他輦出門外。

倒是有一位面容姣好、身著海藍綢裙的少女鎮定地倒了一杯茶,款款向「客人」走來。
「啊,謝謝妳,我真他娘快渴死--」
「這才不是給你倒的。」
少女不客氣地打消雅各可笑的推想。
「這是我為了給自己看好戲準備的。被媽媽塞到姨丈家的這幾天快悶死我了,但今晚有個小丑不請自來,我怎麼好意思錯過呢?」
若是平時的雅各,肯定是不懼她千金的身份,反唇相譏一番,但如今他只無奈哼了句:「請慢用。」
不久,自二樓的弧形樓梯口傳來不雅的聲響,原來是前去報信的女僕失足滾落樓梯,緊隨其後的是一位面色凌厲的中年男子,貌似正是少女口中的姨丈。
他怒不可遏地大罵僕從怠惰失職,未將不速之客趕走,抽出腰間的佩劍,直逼雅各而去。

「住手!」
一聲高亢有力的女音制止了男主人的暴戾行徑,卻並非來自淡定啜飲熱茶的少女。
雅各偏過頭一瞧,喊了聲「露西」,昏死過去,一聲不響地倒臥於酒紅色的絲絨地毯上。

鳶尾盛放時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