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沙传奇：众神再临

第七章

罗德倒下的时候注意到，前方的特蕾莎突然一点挣扎都没有，头一歪，失去了动静，虽然似乎并没有人向她开枪。

死了，都死了啊。

他已经完全动不了，只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速地随着子弹在自己身上开出的大洞流逝。他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故乡多泽尔的风景，那鳞次栉比的大楼和无论哪个季节都静静流淌的多泽尔河，以及自己长大的通讯局旁的老旧巷子，想起原初女神教堂的那个跟他一样馋嘴的教士总是在星落节偷偷给他塞的糖果；他想起大学时对神话时代的痴迷，教授训斥他对神代建筑异想天开的想法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回响到了耳边；他想起妻子对他微笑的样貌，想起两人一同走过的湖畔，想起他们可爱的儿子，说他将来的梦想是去红云海边上探险，想起自己不耐烦地答应家里人他会在星落节前回家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他最后看到的，是在这神庙深处不可能有的光芒......

光芒？

罗德费力地撑开眼皮：是那个机甲前面的特蕾莎在发光。她整个人正在像太阳一样发出耀眼到不能直视的光芒，彻底驱散了整个大空洞所有的黑暗。

亚历山大坐在驾驶舱中，"看到"眼前莫名其妙浑身发光的特蕾莎将身边制住她的两个人直接蒸发了的时候，他的脸庞扭曲得龇牙咧嘴。

意外，终究还是出现了。还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他对特蕾莎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沙皇的情报一如既往是在指定地点通过他指定的通讯频道接受的：伍尔特村中的沙谷地下，有帝国时代的神庙。神庙中有一台被称作天生摩的神代装甲。拿到它。找到万图盟考古队的特蕾莎·拉克维，作为黑海联邦的后人，她的躯体能够开启天生摩的封印，以凯尔沙帝国时代科技的水平，指纹或者手印之类的接触应该就可以识别。进入天生摩后，不要做任何抵抗动作，让思触链接装置固定住头部，之后所有的动作会由天生摩指引。

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提到一个能瞬间蒸发人体的小太阳。

特蕾莎娇小的身姿像真正的太阳一样升到了半空，正对着亚历山大驾驭的天生摩。

自己的躯体正以一种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漂浮在驾驶舱中，所有的感知都好像被直接"接驳"到了天生摩上，以至于亚历山大想要踹个墙壁破口大骂都做不到。透过天生摩的"视觉"，亚历山大看到她的双眼紧闭，但是他的脑海中却直接浮现出一个冰冷如同机械的声音：

"世上可有常胜不败之战技？"

亚历山大惶恐莫名地在黑暗的驾驶舱内翻转了一圈。这里没有任何人。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

他咬紧牙关，但是暂时没有轻举妄动。特蕾莎，或者无论是什么占据了她的身体的东西，暂时只是悬停在那里，除了那句冰冷的话语之外没有传来任何的信息，哪怕在那一阵枪响之后，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亚历山大缓慢地拿起通话器，对林天武说，"撤出去，把我们的人全都撤出去，动作小一点。"见到押着特蕾莎的两个人被瞬间蒸发的样子，他清楚的知道除了刚刚到手的天生摩之外，在场没有什么东西可能是它的对手。

林天武和所有的自由军都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不知所措，如今听到亚历山大的指令，才开始一个个缓缓地往神庙外移动。大空洞的入口堆满了考古队员的尸体，莫尔慕斯，克里斯，尤米，还有更多的研究员......他们的鲜血和内脏不急不徐地流淌出了一个个洼地，令他们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粘腻而令人作呕的回声。特蕾莎并没有阻拦他们的迹象，只是死死盯着天生摩，像是猎手在盯着自己的猎物。

亚历山大看到远处的林天武已经撤到了空洞的入口处，似乎在焦急等待着他。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出路就在眼前，怎能就此倒下。

他对"特蕾莎"的态度，来由，以及可能的攻击方式和能力全部一无所知。沙皇的情报已经足够详细：圣荫宫殿的位置，特蕾莎·拉克维作为钥匙的功能，甚至神庙中心，那传说中的神话机甲天生摩的驾驭方法。一切都如他所说，毫无偏差。然而，现在在这个特蕾莎的身上出现了完全不知所谓的变数。亚历山大逼迫自己冷静地思考，此时也仅仅能得出，她身上发生的变化与她接触并开启天生摩的过程有关。

按照沙皇的说法，这是北大陆留下的最后一台天生摩。这种事实上从神话中流传下下来的武器是黑海联邦独有的，也只有黑海联邦的人能够开启......亚历山大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已经数千年没有人见过这种武器了。而所有黑海联邦的传教士每次都会在完成任务之后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他们又是如何留下后人的呢？如果再次假设沙皇的情报是正确的，那他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这件武器来自黑海联邦，而且只有黑海联邦的人能够开启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