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沙传奇：众神再临

第十六章

小河镇，在菲利斯立国之前只是一个和它的名字一样平平无奇的小镇。背靠着荣耀河——那时候还叫卢比亚河——它曾经是一个沙漠边缘适合运输与一些简单种植业的小镇，虽然在这一方土地上也算的上富饶，但是绝不是如今横跨三国运输业重要港口，一个可谓是商业渔业运输业娱乐业各方面都是庞然大物的样子。或许，如果不是万图盟，云上以及菲利斯在这片地区连年的征战，这片赫林沙漠早已经以小河镇为中心，发展出一个小小的国家。

战火并没有摧毁这个地方，反而赐予了它更多的机遇与财富。到了今天，这个地方依然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力。菲利斯人将这条河称为"荣耀河"，是因为他们立国的过程中最重要的一战正是在这条河的沿岸战胜了万图盟各大家族联合的平叛军团。如今这段战争的历史过去了数百年，而小河镇也早已归属了菲利斯。听说小河镇这个名字也迟早要被改成菲利斯的贵族们喜欢的风格，比如飞龙城之类的花里胡哨的名字，和那些荣耀河水上的妓院，要在菲利斯人文雅的用语里被文绉绉地称作"浮生水楼"一个道理。亚历山大在赫林沙漠混了接近二十年，几乎目睹了小河镇外城这些年所有的变化。其中有很多他喜欢的，也有很多他不喜欢的。但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在父母尚在的时候，这个外城是什么样子了。那些记忆在脑海中如同绚丽多彩的泡沫，一触即溃，因此他情愿不碰。

他现在耿耿于怀的是，六年多的积累，八十个能够相互配合的好手，还有林天武和他一同掌握的补给线，如今一朝付之东流。他的心中其实恨得在滴血。

再次在沙丘顶端望见形态如雄狮卧于河畔的繁荣小河镇建筑群的时候，他有一丝迷茫：真的还值得继续这样下去吗？齐格给他准备了什么，沙皇给他准备了什么，他都一无所知。小河镇对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迷宫，而他只是其中一只找不到方向的老鼠，还是瘸腿的老鼠。

可是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就不得不继续下去了。

现在的小河镇外城有一条宽敞的大道，另外有数不清的水上和路上的支线贯穿全城。对于临近荣耀河最大河湾的小河镇来说，运输行业始终是它的命脉，各类的船只，车辆一年到头络绎不绝，向西北方向的沙漠输送着生存必须的营养和战争毁灭的血液。现在的小河镇，无论别人是否承认，都已经是一座事实上的大城了。在短短十数年间，内城里建立起了无数的楼房，甚至有华丽的大厦。这座沙漠边缘的绿洲如今是菲利斯在边境最重要的政治经济和军事要冲，菲利斯的灵隐部队的驻地就在小河镇外城周边。对亚历山大来说，如今的自己如果不乔装打扮一番就直接进城，基本上属于自杀。

当然，就算乔装，要面对内城里的关卡的话，意义也不大。他还是首先考虑从外城的贫民窟找路子。其实他几乎从未进过小河镇号称"河滨天国"的内城，但是辽阔的小河镇外城对他来说也只有那一片能够说的上熟悉而已。

赫林沙漠是一片不毛之地。但是依靠荣耀河的富饶水源，本应在下游灌溉出一个大小足以和菲利斯媲美的国家。不过连年的战乱和动荡早已彻底毁去了这个可能性。如今的荣耀河是菲利斯新兴的民族象征和凝聚力所在。它已经彻底属于一个政权，不再属于那些曾经依赖它的人民。曾经依赖荣耀河生存的原住民已经大多在战乱中流离失所，成为世代流浪的难民，其中一部分成为了绵延数百年不绝的所谓沙漠游侠，另一部分，则依附着鹰沙镇，小河镇或者河东镇这样的地方，成为当地的底层人口和社区的构成部分，为内城的光鲜亮丽输送养分。

亚历山大进城的时候，虽然应该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最近的私人通讯器。

凯尔沙大陆上的远距离通讯，几乎只能靠特殊的通讯器实现，而其中的红云砂晶石是远距离通讯的核心技术来源。整个凯尔沙大陆所有的红云砂都来自于云上国西部的红云海这个地方提炼的红云砂矿石。然而众所周知，红云海上的雾气有沾之即死的剧毒，这种沙砾一样的矿石因此成为了只有特殊机械和经过专业训练的矿工才能够稳定开采的资源。虽然其数量近乎无穷无尽，但是在大陆局势稳定之后，即便云上对这种矿物的出口慷慨到近乎疯狂，这种矿石因为生产方式的问题却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另外，虽然这种矿石提取出来的矿晶本身性质稳定，但是在遭遇特殊处理过的红云砂原矿的情况下有易燃易爆炸的特性。这导致这种晶体的进口和使用都遭到各个国家尽可能的严格管控。然而，在小河镇这样两国交界的混乱之地，漏网之鱼是永远不可避免的。

毕竟，鉴于长距离的通讯渠道除了红云砂矿晶为内核的通讯器之外没有任何可能，绕过国家的监管和控制，暗中买卖或者借用通讯器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一种暴利的来源。

好像是因为最近的停火协议，几个从前背景错综复杂的私人通讯站点都被菲利斯军方接管或者查封了。亚历山大想尽办法给林天武的通讯器发了一个简短的讯息。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他还是想着——万一呢。至于他是不是真的能来老地方汇合，他只能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