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之前，林霖家的门口。
"天生摩......"亚历山大倒吸一口凉气，"你们知道天生摩？"
不仅知道，他们还有办法定位驾驶过天生摩的人？
神秘的肥硕男子这次并没有立即接口，"我们可以慢慢谈。不过眼下，我觉得你是否应该优先给你的副手一个交代？"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是他摆了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可以在这里等，我有的是时间。"
亚历山大的面颊抽搐，似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大麻烦。
他转过头去，看到他们两人在门口并没有怎么动。林霖母子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久久相拥不愿分离。那样的场景竟然让他生出莫名的嫉恨和愤怒。他曾经也有自己的家......但是家这个概念如今居然成了他最大的疮疤，无法触碰，无法治愈。
他捏紧了拳头，控制住脑中那些完全不合理的情绪。他告诉自己，是那些疲惫，伤痛和负伤野兽一样的绝望感在干扰他的判断力。但他对此无可奈何。齐格教过他的最有用的事情就是，多看一点，多想一点，但是这一次，他知道自己彻底搞砸了。
是啊，他又想到，林天武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而已。他也搞砸了，被团结会的人摆了一道，就和他一样。
可是他们有什么选择呢？他又有什么选择呢？
如果林天武不能再为他所用......
林霖似乎在儿子的耳边嘱咐着什么，但是林天武并没有做什么明确的反应。林霖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在儿子坚持的眼神下退到了街边，离自己房子里那个可能随时会爆炸的通讯器远远的。
林天武向他走了过来，就好像往常那样，只是完成了一个小小的传令任务或者从外面的营帐回来，给他带了新的沙皇的消息......
看着他魁梧的身形和一身的血与沙，亚历山大却从来没有在面对自己年轻副手的时候有过现在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老大，"他沙哑的嗓音，"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
亚历山大点点头，"好，就在这里谈吧。"他捏紧了手里的遥控器。
林天武停在他三步远的地方，并没有忽略他手上的动作，不过他狠狠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直到有细细的血丝顺着嘴唇的纹路流下，却没有对亚历山大的动作说什么。
"我的母亲能活下去吗？"他忽然用很认真的口气问道，"她没有对不起你，没有背叛你。背叛你的是我，做了蠢事的也是我，可以放过她吗？"
母亲，母亲，母亲......他的心中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这两个字。亚历山大惊讶的发现，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越发只能感受到自己心中逐渐散出的阴冷气息，"哪怕到现在，我其实也没有一定要杀她的理由。只是她是死是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这其中的道理，你不可能想不明白。"
林天武的脸上破了一道口子，看起来像是飞过的弹片擦破的，这让他试图笑的时候，看起来反而额外狰狞："我明白。但是，你的保证对我来说依然很重要。"
亚历山大注意到身边那个肥硕的身影也不知何时消失到了街边，与林霖一左一右，静静等待着两个有着生死之交的男人得出各自生与死的结论。
"我不会想杀你的，你明白的。"林天武说道，"但我也明白，你不可能继续把我带着了。"
亚历山大缓慢地点点头，眼皮低垂，"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没有选择了。"
林天武好像突然放松了下来，疲惫地坐到了脚下的沙土路上。
"你是怎么从灵隐手里活下来的？"亚历山大忽然问道。
林天武似乎有些意外，"说实话，我也有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灵隐部队步行冲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都死定了，但他们好像是突然收到了什么命令，急匆匆又退去了。彻底摧毁我们的载具之后，他们转身就走，向着沙漠深处赶去了。我是后来赶到鹰沙镇不远的一个水源地才找到越野车，紧急赶过来的。"
这是个令亚历山大相当意外的回答，不过此时此刻，他倾向于相信林天武。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林天武点点头，从背后掏出了自己的枪，在手上把玩了几下，"唉......当时你送我这把枪的时候，我还高兴了好久。"
"是啊，那时候，你才十七岁吧。"亚历山大喃喃道。
"是啊......"他嘟囔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远处的林霖心中忽然升起非常不详的预感。
她看到了儿子手中的手枪，和亚历山大脸上并不惊慌，只是坦然的表情。
"不！！"她大喊着冲了过去。
但是她的儿子已经举起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一声巨响盖过了远处市集上所有嘈杂的背景音，轰开了这片民居的冷静。
林霖一头冷汗地停下脚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但是她看着他儿子依然完好无损的脑袋，和那把被亚历山大忽然推开的手枪，心中充满了新的疑惑。
"老大......你这是？"
在林天武即将开枪自我了断的那一瞬间，亚历山大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什么启示一样，忽然意识到，他完全不必死在这里。
他应该死，但是他不必死。
亚历山大很少有这种手比脑子快的时候。然而他的手很稳，微微发热的枪管冒出一丝青烟，像有奇怪的虫子钻进了他的视线，让他神志恍惚。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这个手比脑子快的决定都很反常。他都从来不是喜欢留后患的人。
林天武直接愣住了。
"嘿，老大，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甚至突然变回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腔调，愈加显示他的迷茫。此时此刻，这个全身都是血的汉子仿佛回到了那个多年前的酷烈夏日的午后，一个半懂不懂的少年憧憬着眼前这个刚刚从枪林弹雨的废墟中爬出来的陌生男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憧憬的是那种力量，但他现在觉得或许不是。他没怎么读过书，但他忽然有种感觉：他憧憬的，其实是亚历山大身上始终若隐若现的那种"老子偏不"的样子。
"带着你的母亲，离开这里吧。"亚历山大松开了他的枪管，跛着脚退后两步。他的伤腿还是很疼，钻心地疼，但是不知为何在此时他居然从这种疼痛中得到一种古怪的快意，"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你之前偷偷昧下的东西，那些弹药，越野补给和万图盟的信用币都在老地方，看在你小子心不黑，也不亏待弟兄只亏待自己的份上，我没动过那些东西。想来，这些本来也是你给你母亲准备的。自己去搞个摩托车，拿着那些东西，从鹰沙镇走棘林城进万图盟，别想着去云上，洛都的关口太紧，卡死你们。"他一口气说完这些完全不像是他会说的东西，也不听不看林天武的反应，忽然就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转过身向着那个肥硕的身影一瘸一拐走了过去。
身后的林天武好像发出了什么声音，但是明显被他母亲捂了回去。
亚历山大听着身后林霖小声的咒骂和林天武更小声的反抗，心底久违地泛起一点沙漠朝阳般的暖意。
他说不出什么，只能在心里低低骂了一句：他妈的。
"哦，这就解决完了吗？"那个胖子的声音显得很是意外，"我还以为......"
"我的人都散完了。我现在这个鬼样子，已经当不了自由军，也当不了佣兵了。林天武当然不知道这些，但是拿这个坑他，我做不出来。至于再接下去要对上团结会，是完全另一码事。我本来也没有什么再用得着他的地方。"亚历山大疲惫地坐下，"这孩子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
红色的斗篷随着胖子的笑声掀起一阵微波，"按照沙皇的说法，你好像可不是这么念旧情的人。"
亚历山大鼻子翕动了一下，心中的郁气闷得他头都在发胀，让他有点想揍人。虽然他不是什么要面子的人，但是被刚认识的帮手这么评价，让他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归根结底，他的确是手软了。在这个地方，在他们这行，这绝不是什么美德。
"我有我的考量。你就不用管了吧。"他龇牙咧嘴地说道，"行了，咱们找个地方说正事儿吧。"
胖子依然从善如流，"没问题，听你的。"
林天武或许接下去会被他母亲追问自己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吧。毕竟丰产女神是三女神中唯一一个强调道德和善意的女神，而林霖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甚至相信《星天神祭书》中虚无缥缈的"报应"一词会有所应验......他们如果真的去鹰沙或者棘林，以林天武这母子俩的能力，到当地应该也能吃喝不愁，甚至真的之后能到万图盟也说不定......
他胡乱地想着，带着至今不知面目的胖子走出了这片居民区，重新投入了乌烟瘴气的繁华广场。
他们一同穿过了狭窄的巷道，进入了市集的一个角落。路上亚历山大心不在焉地想，这红胖子怎么不会被这窄道卡到胳膊。
他们的眼前出现了喧嚣叫卖的小贩和五颜六色的宽顶皮革帐篷。亚历山大努力将纷乱的思绪回收到眼前，开始试图寻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吃摊子。
四周的烤肉和薄饼的香气此时却让他有些作呕，只想快点找到一个不那么拥挤的地方，呼吸几口新鲜空气。
而他身边的胖子却在这时停下了脚步。
"天生摩的味道......居然又出现了，"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这里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你说什么？"亚历山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说这里有我这样接触过天生摩的人？"
"不不不......"他的声音显得兴奋了起来。哪怕在人声纷杂的市场上，他的那种古怪的兴奋感也成功传到了亚历山大的耳中，"我们的运气真不错，亚历山大·苏拉。那台你失去的天生摩居然追着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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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尔沙传奇：众神再临
Fantascienza在一个遥远的不知名世界，曾经有三位女神为人间驱逐了远古时期奴役人类的众神。在那之后，人类在焕发生机的大地上建立起了名为凯尔沙的帝国，昌盛近千年。 在凯尔沙帝国突然覆灭之后，忧患四起的大陆上各个势力混战不休，千年以来未曾停止竞逐凯尔沙的神秘遗产，争霸大陆。直到今天...... 赫林沙漠之中，帝国的阴影重临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