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三轮酒吧之前，亚历山大终于在胖子的坚持下，在一个医生的门口停了下来，对自己的伤腿做了一番处理。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拖着这条烂腿，一路从伍尔特一直到小河镇究竟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一种自暴自弃吧，他自嘲地想着。
"话说，既然要合作的话，我们是不是有些事情需要先相互交代一下？"腿上绑上了绑带，拄起一根了拐杖，亚历山大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没错。"跟刚才相比，胖子的声音明显透出他的心思飘忽了起来。就算亚历山大的脑子现在再怎么混乱也注意到了他对天生摩极其不同寻常的了解和关心。
他们坐在一家烤肉摊子上，正好在广场的边缘，傍晚的时间，人流量已经很大。到处都能看到一身汗臭的船夫和吆五喝六的无业游民在这里占下一张木桌，坐下来开始对着老板喊先上酒再上肉。沙漠边缘上亮起了夜晚的灯光，坐在他们这个位置也能看到内城已经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亮了起来，那是那些有名的妓院和酒馆。河上的那些服生水楼也通体闪烁起暧昧的光芒，仿佛一只只引人堕入夜幕中的美丽蝴蝶。
此时此刻，亚历山大对这些景色毫无兴致，他对面的这位明显也完全没有在意。
"想问什么？"胖子用手托着大约下巴的位置，半低着头，仍然确保没人能看清他的相貌。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天生摩的位置的。什么叫'闻到'天生摩？"
"呵呵，"胖子的斗篷转了过来，"没什么，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亚历山大的手指烦躁地敲着桌子，"我现在整个是走投无路的状态，我还是希望，至少沙皇请来的帮手是有点保障的。你觉得呢？"
胖子略微沉吟了一下，"实在抱歉，这牵扯到一些团结会和我自身相关的秘密，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线索。"
他并没有等亚历山大的回应，自顾自地抬起头，略微往后掀起了兜帽。
隐约的闪烁灯光下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亚历山大这样神经坚如钢铁的人也几乎从椅子上翻下去。
这个人没有眼睛。或者说，亚历山大没有办法确认他眼眶中那两团如某种胶状黑色的蠕动物体是不是在起到眼睛的作用。这个人也没有鼻子。他非常清楚地能够看到，原本应该长着鼻子的部位只有一个令人完全不想仔细端详的黑洞。他的脸颊肥厚，明显充斥着健康的脂肪，双唇饱满红润，就像一个正常的肥硕胖子应该有的样子，但他的上半张脸几乎是只有最可怖的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景象。直到灯光反射到他的耳朵上，亚历山大才意识到，这个人甚至没有耳朵。正常人的耳朵该在的地方，被某种看不清的金属代替了。那种金属似乎深深嵌入了他脸颊两侧的肉中，但被斗篷的兜帽遮住，看不清全貌。
"现在，你明白了吧？"胖子满意地"看"着亚历山大惨白的脸色，很快又遮掩起了自己的兜帽，避免引起周围的恐慌。如果是在白天，想必即便是这样短暂的露脸也会在外城掀起轩然大波。
"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亚历山大努力攥紧自己的拳头让自己不要显得过于失态，但是颤抖的手臂依然出卖了他的极度恐慌。
"微不足道的代价，只是代价而已，亚历山大。为了寻找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在付出代价。相信没有人比你更明白这个道理了。"他看起来好整以暇，对亚历山大的反应毫不意外，"总而言之，这就是我能够闻到天生摩的秘密了。至于其中的原理等等，希望你能早日接触到吧，哈哈哈哈哈。"他忽然笑了起来。如今亚历山大几乎不敢想象兜帽下那样一张脸在笑的时候是怎样一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他甚至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亚历山大悄悄锤了自己肋骨一拳，终于利用疼痛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好吧。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就这样赤手空拳准备去追一台帝国时代最强大的兵器？"
"不不不，"胖子继续用轻松地好像要去郊游的语气说着，"我们要先填饱肚子，然后再追。"
亚历山大简直要傻眼了：这是他的问题的重点吗？还是说这个人的意思是，等他吃饱了就能赤手空拳，大战天生摩身上那些足够拆了小河镇外城的超世代武装？
鉴于他如此恐怖而神秘的外型，亚历山大竟然一时之间还真的不敢下这个结论。
胖子一副完全不在乎他的感受的样子，已经自顾自点了一大堆烤肉和酒，"别急，天生摩的武力当然举世无双，但是它也有着极其严重的能源限制。在这个年代，这个天生摩是不可能发挥百分百战力了，至少绝不可能很久。而且现在它闻起来离我们非常近，既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那它就绝不是在展开状态，应该是收拢之后，蛰伏在外城。"
"你说展开和收拢是什么意思？那么大的一个怪兽一样的机械，难道还能收进个箱子不成？"亚历山大皱起眉头。
说话间，胖子点的烤肉已经上来了，几乎堆得比他头还高了，他二话不说就开始狼吞虎咽。亚历山大不无嫌恶地想，或许这就是那张嘴看起来如此完好健康的原因吧。
"天生摩的奥妙......"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香料味浓重的烤羊肉，一边说着，"这个年代的人几乎没有人能够完整描述了。我也不能。但是团结会中始终有一些相关信息流传着，我的原则是，关于这个东西的所有传言，都宁可信其有。"
"这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疑惑道。
"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的详细资料，毕竟你遇到的是帝国覆灭至今三千多年以来，第一台重见天日的天生摩。你或许听过各种所谓从神人团结会传出来的关于帝国时代的信息，但是其中关于天生摩的依然只有相当小的一部分。哪怕在全盛的凯尔沙帝国，这些怪物也不是寻常人能够见到的，更别说使用了。 "
"听起来你们团结会还真是神通广大。"亚历山大哼了一声。
胖子对他怀疑的口气不以为意，"我们自有我们的渠道，至于你是不是相信，就看你自己的判断了。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天生摩的大小是带有极大的欺骗性的。你或许见到了一个状似妖魔的巨大机甲，长着十七八条手臂，好像能随时把你大卸八块，或者像踩蚂蚁一样把你踩死。但是天生摩的形态可以千变万化，甚至传说可以小到......呃，能小到像一块羊排一样大小，被你吞进肚子里。"见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浑不在意的撕扯着炙烤得恰到好处的鲜嫩羊排，亚历山大忽然感觉心里硌得慌。
"总之，不要把你见到的天生摩当成确定的，某种符合你认知的'事物'。一旦涉及到帝国时代的东西，只有你的想象力能够拯救你。"他兜帽下的嘴一点都没停，那贪婪而满足的咀嚼声倒是让亚历山大愈发产生无法抑制的，仿佛在面对什么未知事物的恐惧感。他想起神人团结会的传说：暴食，贪婪，极致的感官追求......看着他好像三天没吃饭的样子，他忽然对他脸上那些奇怪的改造也有了一丝隐约的理解。
"好吧。那至少，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吧？"亚历山大尝试换到一个略显正常的话题。
"汉斯。"他的名字从咀嚼羊肉的声音中漏了出来，"叫我汉斯就行。"
"好的汉斯，沙皇应该跟你说过，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吧？"
"当然，否则来的也不会是我了。"汉斯笑了一声，"沙皇想要知道团结会在万图盟的高层是谁，想要知道他们在谋划红云海的什么东西，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是啊，我甚至都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我来做这件事。"亚历山大一摊手，"毕竟我只是个自由军的狗腿子。"
"不不不，"名叫汉斯的胖子似乎很喜欢这么说话，"你是齐格的狗腿子。这个身份你没有丢，而且，这个身份非常重要。"
这个回答彻底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并不奇怪沙皇知道他是齐格的间谍，但是他奇怪的是，如今失去了一切的他，怎么还能有人对他背后的势力有期待。齐格难道还能出手帮他不成？
"接下来的信息算是免费赠送的，"汉斯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是齐格的人，那你也应该知道，在万图盟这么混乱的军政联盟中，齐格不可能没有更上层的联系。否则，他是不可能在沙漠边境最大的装甲军团的团长位置上一坐二十年的。"
被他这么一点拨，亚历山大一下茅塞顿开，"这么说，你们想要接触的是齐格背后的人？"可是他又感觉非常疑惑，"可是我怎么有可能能够联络齐格的上线？"
"沙皇要你去万图盟，你去的这么干脆，我猜齐格那里给你的也是涉及万图盟的指示吧？"汉斯反问道，"你不用急着肯定或者否定，反正就算你混到现在这么惨，你跟齐格那里的恩怨也和我们无关。团结会没有明确的组织形态，但是你要想能够和万图盟的中上层面对面，肯定是要拿得出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才行。我在团结会里......嘿嘿，反正也不是很受欢迎的角色。哈哈，扯远了。我只是想说，你不知道齐格的上线，但是齐格的上线必然知道你。你不大不小也是一个自由军的一个头目了，这样的人彻底离开前线，只身前往万图盟的腹地，你觉得难道不会被上层的人注意吗？"
亚历山大彻底明白了过来，"你们是想拿我当饵？"
汉斯嘿嘿笑道，"事到如今，咱们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失去了部队，失去了手下，本来就立足赫林沙漠的你，现在等于没了胳膊没了腿的废物，凭什么单枪匹马去万图盟搞事？哦，顺便，你的腿确实也等于没了。"
面对这个说话温文尔雅却突然口出恶言的诡异胖子，亚历山大几乎有把整盘烤肉摔他脸上的冲动，但是他再一次强行忍住了：这胖子说的一点没错，他现在谁都惹不起。
"你......想要说什么？"他狠狠一拳砸在木椅上。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胖子在旁人似有似无的怪异注视下一个人啃完了堆满桌子的烤肉，"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这次合作，目标是一致的。你或许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但是你无论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都得咬牙忍着。因为团结会上层这次的谋划......"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又好像在犹豫，"总之，牵扯到红云海的，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VOCÊ ESTÁ LENDO
凯尔沙传奇：众神再临
Ficção Científica在一个遥远的不知名世界，曾经有三位女神为人间驱逐了远古时期奴役人类的众神。在那之后，人类在焕发生机的大地上建立起了名为凯尔沙的帝国，昌盛近千年。 在凯尔沙帝国突然覆灭之后，忧患四起的大陆上各个势力混战不休，千年以来未曾停止竞逐凯尔沙的神秘遗产，争霸大陆。直到今天...... 赫林沙漠之中，帝国的阴影重临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