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床單上一點殷紅, 血跡暈染了一片, 紀梵看去, 目光平靜, 耳垂卻慢慢怕熱似的變得紅而燙, 她尴尬了一會兒,頗為不自在, 也不知該是承認的确挺疼,還是故作風輕雲淡。
"沒事。"
紀梵選擇了後者。
她仍舊想着姜茶說的關于參演《盲青》, 中途卻被換角色的那件事。
姜茶的意思是, 那部電影原本定下的女主角是她, 後來才換成洛妍的?為什麽會被換?
而且,姜茶為什麽會以為換掉角色的人是自己?
這麽一想, 忽然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她想起那天結婚時,姜茶瞧着她的眼神。
眼神裏有很深的失望。
甚至是恨意。
這麽久了, 那雙蓄滿淚水的眸子, 她回想起來仍舊心中一痛。
那天,似乎是洛妍......
"疼的話,是不是要擦藥?"
耳邊響起輕輕的聲音,帶着一點愉悅。
紀梵從思緒裏回過神, 微微一怔。
姜茶不知她在想什麽, 認真地瞧着她,目光亮晶晶的。
躍躍欲試。
紀梵神色仍舊冷淡,可姜茶瞧見了,她耳畔一縷烏黑的發絲間, 露出了微紅的耳垂。紀梵耳朵很敏感,從前她輕輕用指尖捏一下,耳朵就會瞬間通紅,瞧着可愛又生動。
姜茶伸手,探進她發絲間,又捏了捏。
"真燙。"她輕輕笑了:"你在想什麽,嗯?"
姜茶湊近,眼神亮晶晶地,繼續毛遂自薦:"怕你感染,擦點消炎藥吧。"
這對話從前也出現過,隻不過,那時候,疼的是姜茶,說出這句話的是紀梵。
如今角色錯位了。
擦藥?
紀梵一怔,濃長的睫毛低垂,微卷的一縷發從瑩白耳後滑落,搭在瘦削白皙的肩上。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隻用瘦長白皙的手指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不用。不嚴重的。"
她的聲音很輕,有些飄,似乎是不好意思了。這是極少有的,姜茶瞧着有趣,忍不住又想繼續看她露出這種微微羞赧的神情,于是問:"如果不疼,那舒不舒服?"
紀梵:"......"
她白皙的指尖又捏起那瓶小熏香補充液,淺色澄澈的液體,混在玻璃瓶裏。白茶、小蒼蘭,帶一點薄荷的味道,挺好聞。紀梵的指尖緊了緊,低垂的目光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姜茶沒留神,并不及時止住,繼續道:
"那就是舒服了。我沒騙你吧?"
"如果覺得舒服,想不想再試一次?"
紀梵長眉一挑:"再試一次?"
"嗯。畢竟我們太久沒做了,突然這樣,可能會疼,會流血。但後面就不會了。"
姜茶自認為邏輯能夠自洽:畢竟她也聽過科普,那層布滿血管的結締組織,很久不碰,是會自動修複的。
紀梵啞然失笑。
她一偏頭,耳邊墜子微晃,目光幽深地瞧着她:"你還想來?"
"嗯。不行?"
姜茶話音剛落,指尖一熱,紀梵捏住她的手,一拉一拽,把她拽到自己身上,輕輕的一個翻身,壓了過去。
紀梵緊緊貼着她,浴袍本就松松地合着,這樣一俯身,霎時散開半邊,香肩半露,溫熱的肌膚貼在一起,柔軟鮮活。
姜茶不住推拒,掙動。
淺淡的體香倏然萦繞過去。
長而柔滑的卷發散下,紀梵低頭,漆黑明亮的眼睛瞧着她,姜茶瞳孔微縮,白而柔嫩的鬓邊沁出細汗,她條件反射攥着床單,目光卻落在紀梵紅而微翹的唇瓣。
後頸沁出一層熱熱的細汗,姜茶微微屏息。
紀梵低頭,一寸一寸,慢慢湊近。
唇瓣被軟軟地貼敷上,紀梵戲弄似的吻她,很輕,像小魚戲水,始終吊着她,不深吻。身下的人輕輕哼了一聲,撒嬌似的把白玉般的胳膊勾着她脖頸索吻,眼角微紅,眼神迷戀。
紀梵貼着她耳邊,輕聲命令:"叫姐姐。"
姜茶:"......"
紅唇抵着她輾轉,唇瓣又被紀梵用力咬了一下。
懲罰似的。
姜茶臉頰泛起一片紅暈,瞧着她,小聲道:"姐姐。"
紀梵吻她溫熱的眉心,道:"以後都這麽叫。"
吻繼續下移。
纖白細嫩的脖頸處一熱,頸部動脈被輕輕一咬,落下齒痕。紀梵不住吻她,細細密密的吻帶着不容置喙的溫柔,如絲線一般拉扯着她,不斷陷落、沉入。
......
這麽鬧騰了一天,此時已經傍晚了。
空中泳池落下變幻的光影,窗外的樹影落在窗玻璃上,看那灰色的剪影,是開了花的一顆樹。
"什麽樹?"
姜茶指着落地窗上的影子。
窗外是綠草如茵的花園,再往前看,則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猶如散落了碎金。
"白茶花。"
姜茶依偎着她,脖頸間滿是濕汗,溫熱的軀體親昵地貼在一起,卻莫名的叫人安心、放松。紀梵白皙修長的指穿過姜茶的發絲,有一搭沒一搭地理她的長發,表情恬淡。
"你怎麽知道?"
"我家的花園,難道種了什麽我還不知道?"
重瓣的茶花壓在枝頭,很密,沉墜墜的。花映着一片幽藍的天、碎金的湖,黑色剪影在窗棂上不停輕輕顫動,美的不可思議。
"不對。"
姜茶疑惑地觑着她,一偏頭,皺眉,推着她瘦薄的肩坐起身,有些不滿:"你怎麽知道我比你年紀小。"
紀梵隻靜靜看着她。
她連連搖頭:"你想起來了吧?"姜茶逼視着她:"你肯定想起來了。"
"結婚證上有出生年月,我看過,不至于連這都不知道。"紀梵道。
姜茶仍舊懷疑。
"那你為什麽——"
她想說,為什麽在某件事情上手法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也不生疏?
紀梵低頭,微笑不語。
姜茶瞧着她的表情,心下了然,總覺得她想起來了,不過呢,她也不計較——
反正,演戲裝失憶,累的又不是她。
紀梵隻是不安。
假如她恢複記憶了,姜茶會再一次和她提離婚的事情麽?
從前的事情,一旦重新提起,就像一座沉重的山,迎面壓過來,窒悶的喘不過氣。
姜茶輕輕笑了,吻了吻她的耳垂:"沒事,失憶就失憶吧,你還是失憶了比較可愛。"
紀梵:"......"
她攥緊指尖,微微抿唇,忽然嫉妒的發狂。
為什麽姜茶對失去記憶的那個"她"這麽好?
這種想法很突然,自己都覺着莫名其妙,甚至有些好笑。
紀梵瞧着枕邊人,躺在一起,離的很近。
姜茶轉過來,吻她鎖骨。
輕柔的吻,帶着依賴和一點隐秘的喜歡,細細密密地纏繞而來,猶如溫泉。
這麽一瞬間,紀梵又一次想到了一輩子。
這種想法已經不止一次了,近來尤其頻繁。
她想跟她一直過下去,不論發生什麽。
可從前發生的事情,給她帶來了太多的傷害,姜茶也就能對着一個失去記憶的自己保持毫無芥蒂的狀态。可那又怎樣呢?那些過去,難道就因為一場失憶,就能全盤不作數了麽?
七八年了,姜茶的整個青春都給了她,她還沒真正得到什麽償還。
她能給她什麽?
紀梵摟着她細柔的腰,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間落下一吻,若有所思。
"以前那部《盲青》,最初定下的女主角,是姜茶?"
夜十點,紀梵的辦公室裏。
她給姜茶的經紀人打了個電話,讓特助出門,一邊捏着杯子喝了口茶,一邊捏了捏眉心,試圖讓自己冷靜一點,可愈是這麽問,似乎就愈是逼近事實真相——
姜茶受的委屈,比她以為的更多。
電話那邊默了片刻,半響,傳來一陣輕輕的嘆息:"是的。一開始導演就挑中了她,她氣質好,看一眼就選上了。"
真的是這樣。
憑自身條件被選上,中途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就換人。
紀梵皺眉,指尖下意識緊了緊,問:"那為什麽後面變成洛妍了。"
"這您不知道?"
楊燕笑了:"合同上的甲方代表簽字,是您的名字。"
這句話輕飄飄的,可紀梵卻霎時僵住了,猶如被紮了一箭似的,心髒豁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疼的面如白紙。
"按正常人的理解,把她換掉、讓洛妍上的那個最大的投資商,就是您了。"
紀梵深深地皺眉。
已經是夜裏了,一擡眸,瞧見辦公桌旁的月亮,明亮地懸在遠處的天空上,寒冷的彎鈎,像一枚匕首,唰地一下刺入眼眸。紀梵垂眸,那月光很沉重似的,壓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難。
楊燕聽她忽然不說話了,補充:"但有些奇怪,姜茶後來說,那簽名的字跡不像是您的。"
她白皙的指緊了緊,冷聲道:"把合同拿過來。"
合同被送過來時已經很晚了,紀梵在亮起的一盞臺燈下翻到尾頁,瞧見了那簽名。
的确不是她簽的。
那字跡她看一眼就知道是誰了。
他哥模仿的。
紀梵紅唇微抿,把合同往桌上一仍,眸如寒星。
這幾日,紀梵仍舊和從前一般,大多數時候堪稱乖巧,眼神也幹幹淨淨,目光很清朗,隻是一到某些場合,就格外不同。
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既然從前都是受,那失憶後當幾次攻,也不過分吧。
姜茶看着她那目下無塵的一雙眸子,不知該說什麽,索性由着她了。
紀梵這些天格外忙,總加班,似乎在背着她忙一些事情,姜茶沒問,畢竟她不似從前,總是懷疑。
懷疑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安全感,現在則不同了。
如此又過了幾日,姜茶忽然接到楊燕的電話,說她拿到一個高奢品牌的代言,語氣很激動。
拿高奢代言并不容易,尤其在她的這樣年輕、資歷尚淺的年紀。
不知多少人眼紅。
網絡上的差評紛至而來,衆口一詞地說姜茶不配。
這款高奢的代言人,本是洛妍。
她合同到期了,本該續約,隻是不知為何,姜茶忽然被告知換成她代言。從前她也頂多代言一些輕奢香水一類的,高奢還是頭一次,的确不太尋常。
她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卻有人替她弄明白了。
高奢代言換人的通稿一出,洛妍的粉絲立刻被激怒了,憤然不平,對這件事作出了各種版本的解釋:
"可能要換她的人臉盲吧,兩個人弄混了。"
"我家洛洛不是合同到期了嘛,她懶得續簽,品牌又想找個跟她長相類似的代替,所以才選姜茶吧。"
"啧啧啧。"
"還不是姜茶代言費比較便宜。"
話題轉來轉去,又回到了對洛妍演技的吹捧、對姜茶的踩低。
"洛洛演的那個盲女,是真的驚豔啊。"
"就是,某些流量一輩子都學不來。"
"長的像也是東施效颦。"
"盲女真的絕了。"
"其實她後來演的,個人覺得,都比不上出道那會兒給人的感覺。"
"對對對。剛出道那會兒啊——"
......
姜茶沒細看,評論不太好,說她不如人的有許多,當然也有表示支持的。姜茶食指輕顫,關了頁面。
影響心境。
心境平和比什麽都重要。
代言的拍攝在上午,姜茶拎着包出門,不曾想在片場一個轉角,遇到了洛妍。
她穿了件淺咖色的小西裝,白襯衣,收腰包臀裙。長發利落地挽起,目光微斂,審視地瞧着姜茶。姜茶也不在意,隻看了她一眼。兩人四目相對,洛妍于是彎彎紅唇,露出一個微笑。
停留在表明的笑。
瞳仁裏的敵意卻半點掩飾不住。
片場一個帶着工作牌的男人過來低頭說了什麽,洛妍便微微點頭,跟他離開了,約莫是有事。
姜茶隻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和自己根本就是兩個人。
有些事情,看開了,倒真的灑脫了許多。
她穿着一件雪青的紗裙,紗很細,猶如缭繞着細細的霧氣。朱紅的唇,雪白的膚,眼眸如星,烏發猶如飛濺而下的墨色瀑布,有種疏離于塵世的超脫清冷。她落落大方地站在鏡頭前,微微偏頭,垂眸。
鏡頭拉進,拍了一張面部特寫。
烏檀木一般的長發披下,一邊別在耳後,一邊随意地散開。細嫩的脖頸,白皙纖長,鎖骨上帶着一串白珍珠,瑩白耳垂上墜着一隻閃着暗金色的細鏈,随着她微微擡颌,變幻光澤。
美的不可思議。
耳墜名為Ever Chaine d'Ancre,設計借鑒船的錨鏈設計,擁有渾然天成的平衡感。
"咔擦——"
攝影師拍完,覺得不錯,比了手勢,導演瞧着屏幕,擡頭作了個OK的手勢,算是滿意了。
拍攝結束,她出了片場,一轉彎,卻忽地撞進一個人的懷裏。
"小心。"
那人扶了一下她的腰。
熟悉的冷香馥郁至極,清冽冰涼,恍若是雪松、檀木,沉香混合着,讓人想起雨後沾了水的叢林。姜茶堪堪站穩,眼前卻瞥到她的的鎖骨。
白襯衣解開了一枚襯衣紐扣,鎖骨平直精致,白而透,似玉一般。
腰間一股子熱意,侵略,迫人。
紀梵扶着她的腰,卻并不松開,鴉羽似的長睫撲下,遮住一片微沉的目光。
她瞧着姜茶,湊近,紅唇輕輕啄了一下她的耳朵。
吻滑到她臉頰,接着在唇角上輾轉。
暖熱的觸感,似有若無。
"有人......"
姜茶輕聲懇求,臉頰微紅:"別,這樣不好。"
"沒人。"
紀梵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道:"把會議推了,過來看看你,就這麽對我?嗯?"
姜茶低頭,下巴抵在她肩上,輕輕笑了。
身後忽地傳來一陣高跟鞋的聲音,是一個女人倉皇離場、往遠處走的聲音。
姜茶一擡眸,恰巧看見穿着淺咖色小西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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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替身戀人(娇藏)〔娛樂圈〕- cat喵(完结)
General Fiction姜茶結婚那天 有個女人貼著她的耳朵說︰ "你知道她為什麼娶你麼?" "就憑你?嫁給她?" "我跟她十年前就好上了。" "她看上你, 不過圖你長的像我, 不過是因為你當過我的裸替。" 結婚不到一年 姜茶利用紀梵手里的資源 大紅大紫 成為新晉影後 記者采訪她︰"今年有什麼計劃?" 姜茶接過話筒,笑意盈盈︰"計劃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