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 寒夜料峭, 遠處的黑色油柏路被燈照亮, 遠遠散着白茫茫的光暈。車呼嘯而過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夜晚的風聲。
姜茶猝然睜大眼睛。
近在咫尺的黑眸子半睜着, 眸子很亮,睫毛一根一根, 看的清清楚楚。
唇瓣的觸感,微熱, 柔軟, 若即若離的呼吸間, 微微的雪松味,呼吸溫熱, 像柔軟的熱流浸過全身似的,心裏悸動不已, 指尖都泛起酥麻。
觸感甜香柔軟。
那個吻很短暫, 舌尖隻稍稍深入了一瞬,她還未曾反抗什麽,紀梵便離開了。
隻用靜靜看着她。
呼吸緩慢。
姜茶臉頰滾燙,熱氣蒸騰起來, 雪白柔軟的臉頰一片緋紅, 像被燙紅的雲朵。
紀梵冰涼的指尖觸上去,輕輕撫過。
被姜茶瞬間拍開。
她忍不住低聲道:
"做什麽。"
"親一下,不介意吧。"
"那麽多人看着呢。"
紀梵便轉過頭,表情倒是淡定。她用修長的食指擦了擦唇上水澤, 淡淡問:
"計時已經結束了,這樣,不算犯規吧。"
主持人被她一看,瞬間從驚吓過度、呆滞的狀态蘇醒過來,她慢半拍地幹咳幾下:"是的,不犯規。"
犯規肯定是不犯規。
隻要您臉皮厚,想親就親吧。
反正,後期大概也會把最後這段剪掉。
當天的任務,這就算是完成了。
一行八人裏,宋苑的資金最高,紀梵挪給她的那摞硬幣外加節目組的獎金,足足有六百多。其它人的則少一些,一天下來,僅僅幾百塊。宋苑這家夥,白日裏什麽也沒幹,卻這樣豐收,隻好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
接下來,大家散了場,休息一天。
下一次拍攝在隔日的晚上,就是節目組命名的、所謂的"創業計劃"。
具體是做什麽,沒有明确告知。
一共就那麽點錢,能做什麽?
這年頭,拿來買菜都嫌少了。
八位嘉賓,有的家在外市的,便當晚歇在了酒店,紀梵和姜茶住的近,則是直接回了家。
一開門,寂靜的空氣裏便傳來一陣撲騰的聲音,似乎是什麽小動物在拍打門的聲音,略有些兇悍。
"兔子。"
"是餓壞了吧。"
姜茶彎腰,從鞋櫃裏拿出棉布拖鞋,放在木地板上。
一邊換鞋,一邊漫不經心道:
"什麽時候把它拿回去吧,你家不是有傭人。"
紀梵怔了怔,沒吱聲。
紀梵換了雙布藝拖鞋,噠噠地踩着木樓梯上去了,瞧見那隻兔子縮在籠子裏,在姜茶卧室的陽臺上。夜色裏,一盞明燈灑下光芒,照亮它。雪白的一團,冰藍色的眼睛,瞳孔放大又縮小,小鼻子翕動不停。
紀梵走的時候,給它食盒裏裝了足夠份量的兔糧,這會兒它雖鬧,紀梵也不太擔心。
一天的時間罷了,估計餓不死。
她一邊舀起一勺兔糧,給它裝滿,又把籠子打掃了一遍。
一邊屏住呼吸,一邊想着,養這些小東西還挺不容易。
一不留神就要沒了。
輕輕的腳步聲。
姜茶蹲在了她身邊。
長發安靜地披散着,身上帶着一股淺淡的清香,不太明顯,可紀梵很熟悉。
"喜歡麽。"
紀梵打開籠子,想放它出來,它卻隻顧着埋頭苦幹,咀嚼着兔糧,三瓣小嘴,大白門牙隐隐可見,呆頭呆腦,有些逗。
"......"
姜茶沒答話,把下颌抵在膝蓋上,拿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瞧着它,看的出神,自己卻覺着有些無聊。
紀梵低着頭,長發裏,瑩白耳垂上一枚鑽閃着月華的光亮,銳利又冰涼。
她穿着那件吊帶,鎖骨窩很深,顯得人就瘦的精致,猶如瓷器,易碎、單薄。她一手支着膝蓋,偏過頭,露出白皙漂亮腳踝,眼神深深地瞧着姜茶。
"想好叫什麽名字了麽。"
紀梵問。
"無所謂。"
"別,換一個吧。"
"有什麽意義?反正離婚後你也要帶走。"
紀梵瞧着她,淡淡道:
"你真想離婚。"
姜茶沒吱聲。
默認了。
紀梵濃密的長發裏,一張臉被窗外月色映着,白的透明。
眼皮垂下,那黑眼珠子裏的鋒芒被全數遮去了,單薄的有些落寞,有些無辜,叫人忍不住憐憫,說不出重話。
紀梵低聲道:"晚上一起睡吧。隻睡覺,不做別的。"
姜茶怔了怔。
她忍不住側眸,瞧了紀梵一眼。
濃長的卷發裏,皮膚白,紅唇很惹眼。唇薄,卻很熱,似乎比她溫度總微微高一些似的。
不久前她才吻過她的,其實,感覺...很有感覺。
那個吻,印象深刻。
她已經很久沒做過那方面的事情了。
之所以感覺不錯,也許正是隔的時間太長,神經末梢變得敏感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變成摧枯拉朽的電流,四處直竄。
"你想什麽呢。"
紀梵單薄的眼皮掀起,眼珠子亮亮的,像是把她看穿了似的。
姜茶猝然垂眸,雪白的側臉隐隐浮起一層薄紅。
第二天許青竹大搖大擺地進了她辦公室,二話不說,先從包裏掏出一盒藥,啪地往她桌上一拍。
"去德國玩,順路給你捎的。"
"這什麽?"
紀梵低頭看了一眼,包裝盒上全是德文。紀梵學過一點德語,學的不深,能看懂一些,化學藥品卻是看的不明不白。
"反正治腦淤血很有用。"
許青竹往她桌子上一倚,笑了笑:"你試試看。"
紀梵眨了眨眼,想道謝,還沒說什麽,許青竹卻搶先一步說了:"不用謝。"
紀梵輕嘆一聲,支着下颌,眼睛看着窗外,一眨不眨:"有人說我活不過一年。"
許青竹一愣,笑起來。
前幾天有人這麽說,她沒準就信了,可現在麽——紀梵這不是又活過來了麽?看起來挺正常的,那股子病恹恹的模樣早沒了。
活不過一年?
開玩笑吧。
"誰說的?"
"一個導演。"
"她又知道?"
"她都不知道我有病。這麽準,才說的我有點堵。"
紀梵将那盒藥塞進包裏,捏了捏眉心,道:"不管怎樣,我把醫生開的藥吃完了,還沒好,就真得去複診了。"
"你現在感覺怎樣?"
"好很多了。"
紀梵道:"情緒上沒受刺激,基本上就不怎麽頭疼了。"
"那就行了。"
許青竹安慰道:"會好起來的。"
朋友之間相互安慰,總有些詞窮。
傷心了就安慰,別難過了;
生病了也隻會說,會好起來的。
可紀梵卻一瞬間有了些底氣。
會好起來的吧。
紀梵一早去公司了。
姜茶上午是空檔,不用拍戲,下午則要去一個新的片場。片場在一處民國将軍的故居,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宋白薇找人審批了好久才拿到在那拍片的權利。
比起影視城的,布景精致大氣許多。
姜茶支着額頭看了會兒劇本,将它放在床頭,起身整理床鋪。
枕頭一掀開,忽地看見一個圓形物件。
準确的說,是圓環形。
藏在床單下。
姜茶疑惑地掀開床單,看見一個镯子。
上好的和田玉,頂級的羊脂白,暖色的白,一團一團的柔和的感覺。質地致密細膩,沉沉的,滋潤光潔,映着窗外的晨曦,微微的有些半透明。
捏在手心裏,一會兒就染上體溫,暖融融的。
镯子她很眼熟,傳家寶了。
曾經是她祖母的。
現在,是她母親留下的。
一看就知道,送給紀梵的。
玉擋災,辟邪,自古有這麽一說。
《玉紀》裏說,陳原心某年游晴川閣,從三層樓掉下去,人沒事,玉卻碎了。據說是玉替人擋了這一禍事,這才碎了。
諸如此類的說法很多。
姜茶隻道是迷信。
她有些局促地看着這枚玉镯。
她扔了紀梵的戒指,這玉镯子,居然捏着有些沉,也不知該怎麽送出手。
紀梵把它丢了怎麽辦。
姜茶臉色微紅,又把镯子塞進了紀梵的枕頭下,心想,等她自己睡覺時發現好了。這樣一來,直接說是母親的意思,收不收看她,自己就擺脫了尴尬的處境。
上午的時間,姜茶拎着那隻兔子去露臺上曬了會兒太陽,翻着劇本做筆記,又閑暇時間瞥了一眼微博。
剪輯很效率。
将近中午的時候,節目花絮就放了出來。
節目組微博炸了。
評論多的意外,以至于她覺着這綜藝前期宣傳一定費了不少資金。
姜茶點了進去。
熱搜第三:#蜜月旅行定檔4.2#
【獨家花絮第一彈:小提琴告白?街頭行為藝術?櫻桃吻?這一期的甜度,不可思議!】
視頻裏隻有幾個一閃而過的畫面,八人每人都有鏡頭,且都是高光時刻。花絮配上一首旋律歡快的英文歌,結束的恰到好處。
姜茶點開評論。
"啊啊啊啊期待!"
"告白?是我想的那樣嘛。"
"茶茶美。"
"哈哈哈宋老師會算命?準嗎?"
......
大多數評論很友好。
但,也有人裝作專家,開始對着紀梵挑刺:
"拉小提琴不可以穿高跟鞋!"
"這麽短的時間,誰能聽清楚拉的什麽啊。"
"擺個姿勢罷了。[吃瓜]"
"小提琴拉的真好看!"
"哈哈哈好看是真好看。"
......
姜茶看着這些說法,無端端的不舒服。
她微微皺眉,有些莫名其妙的正義感,想主持公道,于是忍不住開始拿小號評論。
"你們聽過現場版?明明很好聽!"
"怎麽可以這樣!"
......
姜茶根本不會噴人,說來說去無非是"太過分了"、"很好聽"、"你們為什麽這樣說"一類毫無攻擊性和存在感的評論,沒一會兒就不見蹤影了。
姜茶氣上頭,過了一會兒才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在幹嘛。
她,在幫紀梵說話?
為什麽呢?
姜茶匪夷所思地搖搖頭,正想回頭把它删了,就聽見上樓的聲音。
她把手機放到一邊,覺着小腿有些癢,低頭一看,一溜的蚊子印,昨晚睡覺不老實,腿碰着蚊帳了。
于是她摸過一瓶花露水噴自己小腿。
誰知那瓶子的噴孔歪了,朝上,姜茶沒留神,一摁,全噴臉上了。
好在她閉眼及時,隻零星有些微辣的霧氣進了眼睛。
姜茶長睫抖個不停,眼尾一層薄紅,晶亮的淚珠沾濕了長睫,蛾眉微蹙,有種可憐兮兮的氣質。
她閉着眼睛往洗手間摩挲,一步,兩步,三步...
忽地撞進一個柔軟的懷抱裏。
一股冷冽的香味萦繞着她,雪松、檀木,沉香,木質花調,很好聞。
香氣偏冷,人卻是熱的。
"你在幹什麽?"
一個聲音低低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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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替身戀人(娇藏)〔娛樂圈〕- cat喵(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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