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宅的管家錢源慌慌張張來小院通報:"蓁蓁殿下同灼華殿下駕到。"
齊顔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看着錢源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麽?"
錢源:"回老爺,兩位殿下已經到府門口了,您快去迎迎吧。"
齊顔的心跳加快,意外中帶着幾許酸澀:還以爲南宮靜女不想再見自己了呢。
她大步流星來到房門口,足下一頓折返回來對小蝶說:"有客人來了,你在這兒等我。"
小蝶點了點頭,繼而眼中劃過一絲希冀:"是剛剛的那位姐姐嗎?"
不知怎麽,小蝶對南宮姝女的印象非常好。
齊顔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小蝶的肩膀匆匆走出了房間。
南宮姝女攙扶着自家小妹,看着她蒼白的臉色,疲倦的神态,一顆心心疼得擰成了一個髻兒。
齊顔遠遠地看到站在府外的兩位公主殿下,她的目光隻定睛在南宮靜女的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瘦了,照比上次見面似乎又長高了一些......
齊顔停下了腳步,與南宮靜女遙遙對望。
似乎,已經好久了呢。
好久不見了。
這些日子,齊顔奉旨"反省"每日除了陪伴小蝶就是把自己關在書房裏擺弄木雕,偶爾南宮靜女的身影也會突兀地蹦到她的腦海裏,每到此時齊顔都會刻意将對方壓下去,習慣了之後也沒覺得時間過得有多漫長。
齊顔定在原地,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南宮靜女,方後知後覺:真的已經很久了。
那些被強硬壓下的思念和情愫,零零散散的,從心口的傷痕裏溢了出來,零碎到難以捕捉,擊得齊顔無所适從。
南宮靜女半依在二姐的身上,端得平靜的表情和故作深沉的眼眸。
她看到齊顔嘴唇動了動,從那口型上來看,分明是:殿下......
就這樣,便紅了眼眶。
明明是每天都不知道要聽上多少遍的兩個字呢,爲何單單從這人口中脫出,就有這般魔力?
南宮靜女淺淺地呼出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波動。
南宮姝女扶着南宮靜女,柔聲道:"妹夫被禁足不得出府,我們進去吧。"
南宮靜女點了點頭,二人跨過了私宅門檻,一步一步走到齊顔面前。
南宮姝女:"我們來看看你。"
齊顔猶如充耳不聞,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南宮姝女暗自歎息:看這二人的模樣,分明是有情的,怎麽會鬧到今日這般地步?
南宮靜女站直了身體,擡了擡下巴,冷冷道:"既是戴罪之身,見到本宮爲何不行禮?"
南宮姝女愣住了,自家小妹這又是唱哪出?
齊顔的眼中劃過一絲意外,撩起了衣襟下擺。
南宮靜女那雙藏在廣袖宮裝下的粉拳随着齊顔身段的放低而攥緊,她對齊顔是有怨的,卻并不想她真的跪拜自己。
南宮姝女:"妹夫......"
齊顔卻在膝蓋即将觸及地面的時候,生生停住了。
就這樣矮着身子揚起了頭,仰視着南宮靜女笑了起來:"臣,記得殿下說過......"
南宮靜女表情一松,輕哼一聲:"起來吧。"
齊顔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站直了身體,南宮靜女則側過了頭,眉峰上揚,松開了拳頭。
南宮姝女眨了眨眼,看不懂這兩個人打得什麽啞謎。
不過她能感受到自家小妹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曾經,南宮靜女對齊顔說過:不希望她再對自己行跪拜之禮。
齊顔答應了。
回想起來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們都記得。
南宮姝女見兩個人又都不說話,主動說道:"靜女的身體不舒服,你扶她去休息一下吧,本宮四處走走不介意吧?"
齊顔皺了皺眉,仔細端詳南宮靜女:臉色的确有些不好。
齊顔:"二姐請自便。"
......
私宅裏的下人們識趣地讓出了場地,南宮靜女和齊顔之間隔着三步的距離,對視着。
齊顔身體晃了晃,欲前傾又退回,停在原地沒動。
南宮靜女安靜地看着她,突然嘴角一撇,露出了委屈要哭的表情。
齊顔慌了神,大步上前:"殿下......"
南宮靜女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找個清靜的地方吧,本宮累了。"
齊顔:"好,殿下這邊請。"
齊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南宮靜女拖着長長的宮裝下擺跟在後面。
齊顔想了想将南宮靜女請到了卧房:"殿下請坐,私宅簡陋了些。"
南宮靜女環顧一周,走到了齊顔的床前坐定。
齊顔則搬過凳子坐到南宮靜女對面,又是一段長長的沉默後,南宮靜女默然垂淚。
齊顔再次慌神,身體前傾、擡起手又收了回來。
南宮靜女猶如被抽空了力氣,将額頭抵在一旁的床欄上,大顆大顆淚滴滑落。
齊顔心疼不已:"殿下......你。"
南宮靜女的貝齒劃過下唇,哽咽道:"齊顔,本宮好累。"
齊顔坐到南宮靜女身邊,眼中的心疼似要滴出來:"究竟發生了何事?若殿下願意......"
南宮靜女靠到了齊顔的肩膀上,後者猶豫着擡起手攬住了她的肩膀。
齊顔:"想哭便哭,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聽到這句話,南宮靜女哭的更傷心了。
這一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個"家"要散了......
南宮靜女:"齊顔。"
齊顔:"臣在。"
南宮靜女:"抱抱我吧。"
齊顔:"......好。"
......
自從齊顔奉旨閉門思過後,她就遣散了私宅中半數的家仆,故此整座院子看着有些冷清,南宮姝女走了一路也沒看到幾個人。
座私宅雖小,勝在清幽雅致,南宮姝女很喜歡。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一邊欣賞着風景。不知不覺中竟來到了私宅深處——小蝶所在的院落。
小蝶正背着南宮姝女,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擺弄着手中的小兔子木雕。
南宮姝女有些懊惱:怎麽又到這裏來了?
正想趁着沒被發現前離開這裏,小蝶竟然毫無征兆地轉了過來,看到南宮姝女後眼中迸發出一抹雀躍的光彩,攥着木雕站起身:"姐姐!"
南宮姝女輕歎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雖然自己對這個女孩無感,如此也不好徑自離去了。
兩名聾啞丫鬟緊緊跟随小蝶來到了南宮姝女面前,小蝶難得不認生:"姐姐吃過午飯了嗎?"
南宮姝女搖了搖頭,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兒,哪還有時間吃飯?
小蝶拍了拍一名丫鬟,比劃了一個"吃飯"的手勢,後者點了點頭領命去了,南宮姝女的眼中劃過一絲疑惑:"你的這兩個家仆......"
小蝶:"她們聽不見也不會說話,平常都沒什麽人和我說話。"說完,委屈地撇了撇嘴。
南宮姝女眼中的疑惑更深:齊顔爲何安排這樣兩個人伺候一個身懷六甲的妾室?看她的身子似乎就快生了,就不怕出事嗎?
小蝶拉了拉南宮姝女的袖子:"姐姐過來坐嘛?"
南宮姝女秀眉微蹙,對上小蝶那雙清澈的眼眸又不忍苛責,隻好跟着過來了。
小蝶坐到了南宮姝女的對面,稍顯局促,不時露出羞澀的笑容。
南宮姝女不語,她想看看這位"姬妾"意欲何爲,這次自己穿的可是宮裝,難道對方看不出來嗎?
小蝶抿了抿嘴唇,将小兔子木雕推到了南宮姝女的面前:"喏。這個......,嗯......送給姐姐。"
這件木雕是小蝶最喜歡的,平時就連睡覺也要放在枕頭邊,除了齊顔和她誰都不能碰。
也無怪小蝶會如此,齊顔将她保護的太好,爲了守住秘密還特别弄了兩個聾啞女子來服侍她。小蝶終日被困在這座院子裏,除了齊顔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南宮姝女是她除了齊顔外,看到的第二個"正常人"又是女子,小蝶對她的印象好極了,一心一意想和她做朋友。
分享最喜歡的小物件兒,往往是孩童們交朋友最有效的方式。
南宮姝女掃了木雕一眼,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掀起一陣波浪:她已經看出了眼前的這個姑娘,心智上與常人不同。
再對上小蝶期待的目光,便起了恻隐之心。
南宮姝女:"謝謝,我很喜歡。"
小蝶燦然一笑,略有些黝黑的臉龐襯托得牙齒愈發潔白,眼前這位好看的姐姐收了自己的禮物,她們便是朋友了。
......
另一邊,卧房中的氣氛則有些凝重。
南宮靜女将惠貴妃薨逝和巫蠱之禍的聖旨告知了齊顔,她隻講述了所看到的經過,對于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隻字未提。
齊顔安靜的聽完南宮靜女的講述,目色深沉。
她注視着南宮靜女,問道:"殿下也覺得事情就是這樣?"
南宮靜女的呼吸一滞:果然,齊顔的想法和自己一樣!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南宮靜女還以爲齊顔必會推辭一番,等自己答應爲他保密才肯開口。
齊顔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回道:"依臣之見,此事必有隐情。就算發生巫蠱之禍,始作俑者也絕無可能是惠......妃娘娘。"
南宮靜女吸了吸鼻子:"你是說有人嫁禍給惠妃娘娘?那父皇爲什麽不追查呢?我們能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齊顔勾了勾嘴角,表情有些冷:"殿下......是想不到?還是不願意深思?"
南宮靜女的心已經涼了,強挺着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齊顔:"放眼整座後宮,能知道陛下生辰的人能有幾位?再說大皇子殿下已經殁了一年多,還留着巫蠱木偶......總有點欲蓋彌彰之嫌。"
南宮靜女别開了眼神:"本宮不信,巫蠱是邪術,父皇不可能用在自己身上!"
齊顔垂下眸子:"殿下怎麽知道那個娃娃上寫的就是陛下的生辰?你看過?恐怕隻有陛下一個人看過吧?"
南宮靜女瞪大的雙眼,齊顔的推斷似乎更貼合事實,而且也有效地解釋了她之前的疑惑。
南宮靜女:"怎麽會......二哥和四哥可是父皇的親骨肉啊!"
齊顔擡起眼眸,平靜地望着南宮靜女:"臣被拘在這塊四方地,擡眼也隻能窺到一隅天......殿下不如問問自己?"
南宮靜女打了個冷顫,湧出一股無所遁形的感覺來。
眼前的這雙琥珀色的眼眸,似乎能看透一切。
自己的刻意隐藏、無奈隐瞞......似乎都逃不過它。
南宮靜女本以爲自己早非吳下阿蒙,卻發現依舊探不到齊顔的底,這近妖般的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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