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靜女和齊顔到宮宴的時間已經很遲了,二人步入大殿,與之同時一個人影迎了上來。
南宮姝女:"小妹。"
齊顔端起胳膊行了一禮:"參見二殿下。"
南宮姝女:"妹夫不必多禮。"
齊顔見南宮姝女面有難色,主動說道:"殿下,臣先到案邊等你。"
齊顔走後,南宮姝女牽着南宮靜女的手走到一旁,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妹,本宮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南宮靜女:"二姐盡管說。"
南宮姝女雙手抓住了南宮靜女的小臂,央求道:"小妹,今夜能到本宮府上過夜嗎?或者讓我住到你哪兒去,就今晚。"
南宮靜女的眼中的愕然稍縱即逝,她很快想明白了緣由。
轉過頭向南宮姝女的位置望去:果然,陸仲行正穿着一襲绛紫色驸馬服坐在那裏。
按照古禮,今夜公主府的門口必須要懸挂紅燈......
去年的今日,二姐便是這樣被那人......
答應的話到了嘴邊兒卻哽住了,南宮靜女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齊顔。
今夜也是自己和齊顔的除夕夜呢......
如果自己去了二姐哪兒......陸仲行就隻能住到廂房去。二姐是安全了,可齊顔怎麽辦?
要是同意二姐到自己的府上住一夜,依禮:他們三個人要一塊守歲到天明。
南宮靜女抿了抿嘴唇,斟酌着說道:"二姐......你今夜可願留在宮中?"
南宮姝女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妹,她身份低微,出嫁前都是住在母親的宮殿裏,如今再留在宮中過夜,于理不合。
南宮靜女繼續說道:"我想請二姐留宿未明宮,不知二姐可願?"
南宮姝女眼前一亮,點了點頭:"如此就多謝小妹了。"
陸仲行是外臣,沒有旨意是不能留在宮中的。
而未明宮是南宮靜女的宮殿,隻要她同意,任何女性皇嗣都可以在此留宿。
南宮靜女又道:"這段時間我會留在公主府,二姐若是喜歡大可在未明宮小住一段時日,父皇那邊我會說明的。"
......
南宮靜女來到案前,齊顔還在案邊站着,她扶着南宮靜女先坐下自己才坐到了她身邊。
随着内侍的一聲唱和,宮宴開始了。
和往年一樣的程序,千篇一律的頌詞、不同的是今年南宮讓沒有出席,但卻讓後宮妃位以上的妃子都來了。
所以在主位的分配上尤其尴尬,衆所周知:自元後馬氏薨逝,南宮讓的後位一直空懸。從前惠貴妃一直是後宮名義上的女主人,雖然沒有代掌鳳印但她手中的貴妃印,從某種意義上等同鳳印。
今年卻不同了,南宮讓破格将草原明珠納古斯吉雅封爲雅貴妃,二人位分相同,南宮讓又沒有特别交代主位的歸屬,這讓五皇子南宮達萬般爲難。
最後還是吉雅說了一句:"惠姐姐是陛下身邊的老人兒了,理應獨坐主位,妹妹坐在您下手就可以了。"
不想這句話卻刺痛了惠貴妃敏感的神經,除了被放出宮的已殁的大皇子母親李昭容外,整個後宮就數惠貴妃的年紀最大。
過了今夜她就四十八歲了,膝下的兩個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年紀,甚至都要比吉雅大......
從前後宮裏都是些老人兒,惠貴妃比她們大也大不出幾歲,她自覺是南宮讓的"解語花""知心人",又孕有兩個兒子,一直有恃無恐。
如今,雅妃不僅撼動了她的地位,還比她年輕貌美。
惠貴妃臉上的皺紋抖了抖,也沒坐到主位上:"妹妹嚴重了,陛下今日雖然沒來,但這主位本宮也是萬不敢坐的。"說完坐在了右手位上。
于是好好的宮宴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主位空着,兩位貴妃娘将分坐左右,其餘妃位一字排開,而身爲監國皇子的南宮達就隻能選了一張小案陪末座。好歹是在高位上,其餘皇嗣按照年齡大小坐在大殿内。
宴席過半,南宮讓派四九送來了兩道旨意,其中一道是如往年一樣例行的賞賜。
另外一道聖旨,内容就顯得有些奇怪了......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朕近日身體有所恢複,自景嘉十一年起,于禦案後設立珠簾一副,屏風一座,用以垂簾聽政;仍由五皇子監國。
欽此。
四九離開了,衆人坐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宮宴的氣氛随着透出一股古怪。
幾位皇子若有所思,齊顔擡手爲南宮靜女添了一杯酒,也暗中思考了起來。
南宮讓的這道聖旨太奇怪了,不是麽?
他作爲一國之君,如果身體恢複、大可以停止南宮達的監國權,重掌朝政。
爲何要大費周章弄出一個"垂簾聽政"來呢?
就算是想繼續歷練南宮達,完全可以分一部分朝務給他,親自教導不是更好?
正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真正的九五之尊坐在屏風後面,南宮達非嫡非長也不是太子,如何安坐龍椅?
幾位皇子各懷心思,有的用飲酒掩飾、有的則幹脆沉默起來,就連南宮達也在垂首思考。
高位的幾位娘娘更是出奇的安靜,不見交談。
唯獨南宮靜女長舒了一口氣,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父皇的身體好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輕松一些了?
諸多皇嗣,唯獨南宮靜女在替自己的父皇真心的高興。
南宮靜女轉頭看了看齊顔,見她眉宇間的疲态明顯,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便主動起身來到高位,對惠貴妃和雅妃請了辭與齊顔一同離開了宮宴。
回到公主府沒說上五句話,齊顔便睡了。南宮靜女忍不住照着她的肩膀輕輕咬了一口,借着床頭的油燈讀完了小幾上放着的那本書就也睡下了。
過了子時宮宴方散,南宮姝女走在隊伍的最後,她故意放慢了步子準備等到大家都走遠了,好告訴陸仲行讓他自己回公主府的事情。
南宮姝女:"今夜本宮留在宮中,驸馬自便吧。"
陸仲行皺了皺眉:"這......?殿下在宮中哪來的住處?"
南宮姝女冷笑一聲:"本宮今夜宿在未明宮。"
陸仲行回頭看了一眼見身後沒有旁人,壓低了聲音說道:"今夜是除夕,理應夫妻一同守歲,殿下這是何意?"
南宮姝女本想說讓陸仲行到私宅和姬妾一起,想了想怕又要費一番口舌,再讓陸仲行誤會自己"吃醋"更是說不清,幹脆保持了沉默。
陸仲行見南宮姝女不語竟硬氣了起來,借着酒膽抓住了南宮姝女的手腕:"除夕夜合該夫妻守歲,就算殿下告禦狀陛下也會站在臣這邊,再說未明宮的正主都和驸馬回去了,殿下又去哪兒幹什麽?還是随臣回去吧。"
南宮姝女:"你放手!"
陸仲行哼了一聲,貼到南宮姝女的耳畔:"我勸殿下少廢力氣,你的那些腌臜事兒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隻要這樁指婚還作數,殿下多少也得陪我做做樣子。若是被旁人看到你我拉扯,問起緣由來、别怪我口無遮攔!"
"你!"
南宮姝女氣得渾身發抖,她萬沒想到陸仲行可以無恥到如此地步。
自己和齊顔清清白白,可牧羊居士這樁陳年迷糊案早就理不清了,即便說出來......自己一個未出閣的公主對男子動了情,又要被诟病。
南宮姝女試了幾次沒有掙開,隻能認命般任憑陸仲行拉出了大殿。
一陣寒風吹來,南宮姝女打了一個寒顫,她的心卻比這天兒還要冷上三分。
突然,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喲,二位好興致?"
南宮姝女和陸仲行齊齊轉頭,向聲源的方向看去——吉雅正抱着胳膊正斜靠在漆紅的柱子上,口中冒着哈氣。
今日的她穿着一套暗紅色的草原服侍,與柱子的顔色相近,幾乎融爲一體。
沒人知道堂堂雅貴妃爲何會等在這裏,南宮姝女的心中卻隐隐閃過一個念頭:"貴妃娘娘!"
吉雅放下了抱着胳膊的手,向二人走了過來。
陸仲行不得不松開了南宮姝女,一撩衣襟下擺:"臣陸仲行,參見雅妃娘娘。"
南宮姝女也補了一個萬福禮:"參見貴妃娘娘。"
吉雅搓了搓手,舉到嘴邊呼了一口哈氣,自然地牽起南宮姝女的手,嗔怪道:"這麽冷的天兒,你怎麽出來的這麽慢?害我的手都冰了!"
"娘娘恕罪,我......"
吉雅打斷了南宮姝女要說的話:"既然出來了就走吧,我們不是約好了今夜你到我哪兒去嗎?"
說完吉雅又自顧自的"解釋"道:"這是我在南邊過的第一個年,一個人怪孤單的,不是約好了你陪我?"
這夜,南宮姝女成功避過了"夫妻守歲",可卻沒有在未明宮過夜......
次日一早,齊顔提出回府、理由是驸馬府和私宅的年禮還沒有發放。
南宮靜女的目光從手中的書卷上抽離,注視着齊顔足有幾個呼吸,緩緩說道:"不如派秋菊走一趟?算了,你若想去便去吧。"
齊顔放慢了呼吸,平靜地回道:"謝殿下。"
南宮靜女點了點頭,目送齊顔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眉頭鼓起一個小包、又舒展開。
唯有一聲歎息,響起。
ESTÁS LEYENDO
【GL】泾渭情殇 - 请君莫笑 I (完结)(第1至200章)
Ficción General天塹洛水將神州大地一分為二,北涇南渭。 一位是無憂無慮的草原王子,一位是獨擁盛寵的嫡出公主。 一場戰亂讓草原王子淪為遺孤,蟄伏十年的她本想成為一代佞臣、攪亂敵國天下,卻在瓊林宴上被點為駙馬。 且看這份國仇家恨如何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