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别是一番惆怅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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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靜女輕歎一聲,頗識大體地說道:"我自幼和六哥一起長大,怎會不知他那一陣風的性子?上來脾氣不管不顧的,發洩過也就過了。不過娘娘也知道,緣君他被點了今年會試的主考,眼下殿試在即,就怕父皇會召見他。"

良妃的臉色變了幾變,沉默半晌說道:"這幾年陛下的身子不好,若是再被他知曉這件事恐怕對身體不利,他一直都最疼你了......"

南宮靜女等的其實就是這樣一句話,她先是隻字不提南宮烈受傷的事兒,然後讓良妃先提出大事化小,自己再要求對方控制好南宮烈。

可是她看着雙鬓微霜的良妃,突然生出了一股罪惡感。

南宮靜女:自己果然不能像齊顔那樣運籌帷幄嗎?不知怎麽,南宮靜女想到了齊顔來。

她亦沉默片刻,轉了口風,說道:"其實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到父皇那兒去,隻是我也不再是當年那個事事靠父皇庇護的小孩子了。六哥年長于我,又是皇子,我不過是一個出了嫁的公主,與驸馬同氣連枝。還望娘娘不要介意。"

良妃:"公主别這麽說,無論如何你都是陛下唯一的嫡出血脈,這份尊榮是不會改變的。"

南宮靜女:"娘娘,其實驸馬和六哥動手的原因......我實在難以啓齒。"

良妃:"怎麽呢?"

南宮靜女:"娘娘或許也知道,晏陽郡主的生母被齊顔安置在私宅内,據說那女子住的地方被齊顔劃爲禁地。六哥非要闖二人才動了手,而那女子曾是晉州的災民,似乎是景嘉元年災民的遺孤,因受過刺激神智有些不清楚。她看到有陌生人壓在齊顔身上打,撿了石頭砸傷了六哥的背。不過,傷得并不嚴重。"

良妃皺了皺眉,沒說話。

南宮靜女繼續說道:"那女子雖然沒有名分,但畢竟是郡主的生母。本宮雖然也不喜歡她,卻也要顧念一二,這件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那女子怕是保不住了。"

良妃拍了拍南宮靜女的手背,說道:"不管怎麽說都是本宮那不成器的兒子帶人私闖他人宅邸的錯,不過......"

南宮靜女:"娘娘但說無妨。"

良妃輕歎一聲,悠悠道:"本宮雖然是以陛下妾室的身份入宮的,但從皇後娘娘那枝算起來,你還要喚我一聲'姨娘'。本宮人生過半,有幾句肺腑之言要說與公主:女子不比兒郎,立于世上先天就有諸多無奈和艱難,心腸總這麽軟可不行。在陛下賜給郡主金冊玉牒的那一刻,你就是她唯一的生母了。好在郡主并非郡王,但是讓那個女子留下來依舊是個變數,本宮可以答應你把這件事壓下,可你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把那女子徹底打發了?"

南宮靜女:"多謝娘娘關懷。"

良妃點了點頭:"匆匆忙忙進宮還沒去看過驸馬吧?"

南宮靜女:"嗯。"

良妃:"快去吧,夫妻之間沒大事,也無小事。"

......

南宮靜女出了良妃宮殿便傳了轎辇直奔宮門,坐在去私宅的馬車上,她還在回味良妃最後的這句話:夫妻之間沒大事,也無小事。這或許是她能立足後宮多年,聖寵不衰的原因了。

現在回頭想一想自己和齊顔似乎正好活反了,他們之間牽扯了無數件"大事",卻沒有什麽小事。

南宮靜女畢竟年輕,想象不到這樣發展下去會變成什麽樣子。

得到了良妃的保證,南宮靜女緊繃的心終于得以放下,南宮烈雖然行事乖張,在良妃娘娘面前卻是個孝順的兒子,有她擔保這件事定能平安揭過。

南宮靜女又想起自家二姐告訴自己的重磅消息:兩個女子,又同是有夫之婦走到了一起......

其中一人還關系到自己的驸馬,雖無名分,二人畢竟有過孩子。

南宮靜女扶額輕歎,她現在已經不知道該震驚哪一樣了,女子和女子?自家二姐和自家驸馬的小妾?

一向與世無争的二姐在面對這件事上那個不惜一切的态度,還有她提起那女子溫柔的表情,南宮靜女便知道南宮姝女對小蝶是真心的。

可是......小蝶呢?她的心思是否也一樣,那她對齊顔呢?又是怎樣的心态?

南宮靜女想得頭都痛了,不得不終止了思考。

南宮靜女:"女子和女子......"

來到城南私宅,蓁蓁公主府的四百府兵已經将齊顔的私宅團團圍住,這些侍衛認得南宮靜女的馬車,離着老遠便紛紛跪地下拜,秋菊掀開車簾扶南宮靜女下車,周圍傳出震耳欲聾的請安聲:"參見蓁蓁殿下。"

南宮靜女:"平身。"

衆人:"謝殿下!"

......

南宮靜女來到門前,問一位侍衛:"灼華殿下在裏面麽?"

侍衛:"回殿下,灼華殿下說她在偏廳,殿下來了請您直接過去。"

南宮靜女:"嗯。"

南宮靜女和秋菊進了私宅,八名手持長矛的侍衛跟在二人身後保護,途徑一條無人的小路,突然憑空傳來一陣呼喊:"有人嗎?救命啊!"

侍衛将南宮靜女團團圍在中心保護起來,厲聲道:"什麽人!?"

"小可蘇州學子柳予安,現下正困在井中,勞煩施以援手。"

衆人這才注意到小路旁的那口井,兩名侍衛走了過去,看到柳予安正雙手抓着繩子跨坐在木桶上,而井繩被人從木輪上取下,在旁邊的樹幹上繞了幾周。

原來柳予安并非"憑空消失"而是趁亂跑到了這條小路上,本想翻牆出去,奈何齊顔這座府邸牆高院深,慌忙之下藏在井中逃過一劫。

兩名侍衛回頭看了南宮靜女一眼,得到準許将柳予安拉了上來。

柳予安上來後對二人拱了拱手:"多謝二位。"看到不遠處的南宮靜女微微一怔,愣在了原地。

他從未見過如此端莊典雅的女子,而且在看到自己這張臉以後眼中竟沒有一絲波瀾。

對方隻是安靜地立在那裏,便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種......不敢亵渎之感。

侍衛:"大膽!蓁蓁殿下豈是你可以直視的?!"

柳予安:"蓁蓁......殿下?齊大人的發妻?"

侍衛:"放肆!"

南宮靜女睨了柳予安一眼,淡淡道:"罷了,我們走。"

侍衛:"是。"

柳予安呆呆地看着那一抹倩影在一衆侍衛的擁簇下在自己的視線中消失,半晌才回過神。

柳予安:"這位......就是名滿天下的蓁蓁殿下麽?"想到南宮靜女已經早早下嫁給了齊顔,柳予安的心裏翻湧出了一陣陣不尋常的情緒。

然而,南宮靜女對柳予安的印象卻并不怎麽樣,她對這個釀成一切禍端的人頗有微詞,更對他恬不知恥将齊顔拉進這場是非之中非常不滿,若不是顧及齊顔的面子南宮靜女真想當場把柳予安給打發了。

再說對方那張妖孽的臉龐,在南宮靜女看來更是不值一提,論起氣質齊顔不知甩出這人多少條街!

腹有詩書氣自華,齊顔的氣質是從從内至外自然散發出來。

......

偏廳外黑壓壓地跪了一地的家丁,南宮姝女在偏殿内安置了一張書案,親自執筆不時傳喚幾名家丁進去詢問。

口供的内容基本一致,南宮烈是矛盾的挑起者,不過有幾處細節引起了南宮靜女的注意,第一是小蝶對齊顔的奮不顧身讓南宮姝女吃味不已,第二是小蝶曾脫口而出,叫了齊顔哥哥。

南宮姝女放下手中的毛筆,書案上已經摞了十幾份的供詞,内容都差不多,家丁也都一一簽字畫押。南宮姝女輕呼了一口氣,對身旁的百合說道:"讓他們散了吧,不必再進來了。"

百合:"是。"

南宮姝女拿起幾份供詞看了起來,眯了眯眼:小蝶爲什麽要叫齊顔哥哥呢?小蝶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從前的事情,據她所知齊顔也沒有什麽妹妹。

南宮姝女:"難道是情哥哥?"酸意瞬間彌漫了她的整個胸膛。

偏廳外的宮婢禀報道:"殿下,蓁蓁殿下到。"

南宮姝女将手中的證詞整理好,并将南宮靜女交給她的令牌壓在上面,起身開了門。

南宮靜女:"二姐。"

南宮姝女:"如何?"

南宮靜女點了點頭:"二姐放心。"

南宮姝女:"多謝,證詞我已經親自寫好和令牌一起放在桌上了,本宮先回府了。"

南宮靜女目送自家二姐匆匆離開: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有何魔力,自己身邊最重要的兩個人都......

南宮靜女拿過證詞看了起來,在心中勾勒出了這件事的全過程,當她看到小蝶從竹林裏跑出來,撿起石頭砸到南宮烈背上的時候,腦海裏勾勒當時的畫面,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當時自己不去顧慮那麽多,如果當時自己接到消息就立即趕到齊顔身邊......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雖然南宮靜女爲齊顔奔走大半日,盡心盡力地善後,但了解到當時有另一個女子在最關鍵的時刻爲齊顔奮不顧身時,說不吃醋是假的。

供詞的最後一句如是寫到:驸馬爺呵斥了姨娘幾句,拉着她穿過竹林離開了。

南宮靜女把這句話讀了好幾次,有些後悔。

【GL】泾渭情殇 - 请君莫笑 I (完结)(第1至200章)Tempat cerita menjadi hidup. Temukan sekar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