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惜别傷離方寸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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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源看到南宮靜女來并沒有阻擋,倒不是他怕了南宮靜女,而是齊顔在睡下之前吩咐過他。

齊顔知道南宮靜女一定會來的,隻是這次并沒有如她預料的那般早。

爲此齊顔還在書房中等了一會兒,直到徹底堅持不住才回房睡下。

南宮靜女進來的時候齊顔還在睡,即便供詞中不少家丁都對齊顔的傷勢進行了描述,南宮靜女也做足了準備,但在她看到齊顔的那一刻,還是有些承受不了。

齊顔這次的傷其實并不重,從前比這更嚴重的傷她都經歷過,比如南宮靜女墜馬的那次。不過是這次的傷都集中在臉上,看上去挺唬人的,也成功吓到了南宮靜女。

南宮靜女坐在齊顔的身邊,捂着嘴眼淚簌簌地流。想要觸碰齊顔又怕碰疼了對方,另一隻手有些無處安放。

如果她知道齊顔傷成這樣,之前在良妃娘娘那裏就不應該心軟,自己顧念着兄妹情誼,沒有提柳予安的事情給南宮烈留了幾分顔面,可她看着齊顔的傷,對方在打自己的驸馬時,可曾想過什麽兄妹情誼?

"夫妻之間沒大事,也絕無小事。"

"讓那個女子留下來依舊是個變數,本宮可以答應你把這件事壓下,可你何不趁着這個機會把那女子徹底打發了?"

"不管你怎麽想,我是真心鍾情于她。我不在乎她心智有缺,也不在乎她的過去,更不在乎她與我同爲女子的身份。可惜本宮當年不知道會與她相逢,不然就算拼掉性命也不會委身陸家二公子,平白委屈了她。"

"驸馬爺呵斥了姨娘幾句,拉着她穿過竹林離開了。"

南宮靜女的心裏頭亂糟糟的,一會兒回響起良妃和自己說過的話,一會兒又閃過自家二姐的重磅告白,以及家丁所提供的證詞。

她看着齊顔,又回憶起自成親以來的一幕幕,從景嘉八年到景嘉十五年,七年過去了,但許多事情于南宮靜女而言,就像剛發生過一樣,清晰如昨。

所有齊顔對她的好,自己反過來的恃寵而驕,對方近乎于無限度的寵溺一一在南宮靜女的腦海中閃過,不是說物以稀爲貴嗎?那爲何那些爲數不多的争執和不愉快,自己的記憶竟如此模糊,遠一點兒的甚至想不起來了呢?

不如......借着這個機會把小蝶打發了,成全二姐,也成全自己?

這個念頭一出,南宮靜女自己都吓了一跳,若這麽做,自己把齊顔置于何地?自己又與歷代前朝那些頤指氣使的公主有何區别?自己不是早在很久以前就暗下過決心,要平等對待齊顔的麽?

不過南宮靜女有一點與齊顔完全不同,她絕不逃避自己内心,既然産生疑問就定要追究個明白。

不肖片刻南宮靜女便想明白了:自己害怕了。

她害怕這位齊顔好不容易放走的妾室再次在齊顔的心中占據一席之地,她害怕等到齊顔的傷好了,拿這次的事情對二人做對比。

她害怕就這件事上輸給小蝶,即便南宮靜女自認爲自己做的并不比對方少,可她還是動搖了。

似乎所有關于齊顔的事情,南宮靜女從未有過十足的把握。她看着齊顔青紫紅腫的臉,害怕齊顔的心也和這一樣,因爲自己的遲疑和"怠慢",受了傷。

成親的這七年,南宮靜女和齊顔也不是沒吵過,可她卻沒有任何一次如現在這般慌亂。

南宮靜女怕小蝶再次愛上齊顔,或者是齊顔重新撿起對小蝶的愛,而且這次是自己一手将齊顔推到對方那裏去的......

南宮靜女難過極了,明明自己做的比對方多啊?顧全大局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齊顔的五感敏銳異于常人,再加上這麽多年緊張慣了,所以即便有傷在身,還是聽到了南宮靜女低聲的啜泣,強自結束了睡眠,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大殿内的光線已經有些暗了,她卻清晰地看到了南宮靜女臉上的淚痕和委屈的表情。

雙手撐床欲坐起來,太陽穴卻傳來一陣刺痛,悶哼一聲又倒了回去。

南宮靜女都來不及去擦眼淚:"緣君!"

齊顔:"殿下。"

南宮靜女:"你感覺怎麽樣?大夫已經看過了,要不要再傳禦醫檢查一遍?"

齊顔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殿下幾時來的?臣睡了多久?外面的天都黑了......"

南宮靜女吸了吸鼻子,這才想起自己的狼狽,起身欲走,口中說道:"本宮叫人來掌燈。"

齊顔:"殿下!"

南宮靜女感覺到些許阻力,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看到齊顔拉住了自己的袖子。

齊顔:"殿下莫去,留下吧?"

齊顔的嘴角青紫,右臉顴骨處中了一拳,腫得老高把右眼擠成了一條縫。

南宮靜女突然就繃不住了,眼淚決堤,嗚咽出聲。

齊顔強忍着眼前的眩暈,攥着南宮靜女的袖口不放,坐直了身體:"殿下?"

南宮靜女抽泣了幾聲,顧念着齊顔的傷勢沒敢撲到對方懷中,而是乖巧地坐回到圓凳上:"對不起......"

齊顔的心口抽搐了一下,南宮靜女的眼淚仿佛燙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拉了拉南宮靜女的袖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殿下,可否坐過來?"

南宮靜女無聲地坐到了齊顔的身邊,眼淚依舊在流,怎麽都止不住。

齊顔這才松開了南宮靜女的袖子,身體略微搖晃,眩暈感再度來襲,她輕歎一聲,索性枕在了南宮靜女的肩膀上。

對方的肩膀很單薄,有些骨感。齊顔知道自從南宮靜女接掌批閱奏折的事務後很是辛苦。

她閉起眼睛在南宮靜女的肩膀上蹭了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齊顔:"殿下莫急,臣這張臉雖然看起來挺吓人的,其實傷得并不重,養幾日消腫了便好了。"

南宮靜女"嗯"了一聲,擡起廣袖擦去臉上的淚痕,挺直了肩膀讓齊顔可以枕得舒服些。

齊顔:"殿下?"

南宮靜女微微側過頭,看着齊顔的小半個側臉:"嗯?"

卧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久到南宮靜女以爲齊顔可能又睡着了的時候,卻傳來了對方溫柔的回應:"殿下莫哭了,臣看着心疼。"

南宮靜女緊緊地咬住了下唇,嘴角抖動:"......嗯。"眼淚無聲地流着。

齊顔沒有再說什麽,這一次她沒有像從前那樣借着病弱從對方口中套取任何消息。

她沒有詢問小蝶,沒有打聽南宮烈,更沒有問南宮靜女怎麽看待這件事,打算如何應對。

齊顔選擇全身心地相信南宮靜女,其實她大致也能猜到南宮靜女爲何哭又爲何致歉,不過此時此刻齊顔隻想抛開一切,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齊顔的頭部受到撞擊,再加上這些日子的确是累了,很快就又在南宮靜女的肩上睡着了,不過這一次她睡得很沉,原本枕在南宮靜女肩膀上的頭滑到了南宮靜女的胸口。

南宮靜女心無雜念,溫柔地托着齊顔的身體,待對方熟睡,緩緩地抱着她放回到了床上。

外邊的天已經徹底黑了,卧房内并沒有掌燈,似乎是畏懼蓁蓁殿下的威儀,沒有下人敢靠近這裏。

南宮靜女就這樣摸着黑下了床,找到水盆洗了濕淨布貼到齊顔的眼睛上,然後自去鞋襪,躺到了齊顔身邊。

先是面對着齊顔側躺,而後又忍不住往前湊了湊,呼吸可聞。

最後,把一隻手搭在了齊顔的腰際,額頭點在齊顔的肩膀上、才覺得懸了半日的心重新歸位。

這次,齊顔仍睡在裏側,南宮靜女睡在外面。

第二日天還未亮,南宮靜女便醒來了。她看爲齊顔拉了拉被子,蹑手蹑腳地起了床,穿好鞋襪又站在床邊看了齊顔好一會兒才離開。

南宮靜女趁着蒙蒙晨曦回了宮,但是她并沒有去早朝,而是讓陳傳嗣将昨日積壓的奏折送到五皇子南宮達那兒,并請四九帶傳口谕:說南宮讓這幾日身體不适,奏折由中書藍批後,交由南宮達朱批。

南宮靜女命人去請禦醫院院長一同出宮,結果等來的卻是禦醫院首席醫官丁酉,對方背着藥箱跪在南宮靜女面前,禀報道:"禀殿下,昨夜九皇子身體有恙,院長王大人和兩位副首都被昭儀娘娘召了過去,至今未歸。臣禦醫院首席醫官丁酉,應诏前來。"

南宮靜女:"小九病了?嚴重麽?"

丁酉:"回殿下,臣并非主治醫官且無權翻看院長大人的脈案,所以不知。"

南宮靜女:"三位禦醫昨天什麽時候去的。"

丁酉:"昭儀娘娘殿裏的公公戌時來傳走了王大人,亥時一刻又來傳走了兩位副首。"

南宮靜女眉頭緊鎖,三位禦醫一夜都沒回來,想必小九的情況是很嚴重了......。

南宮靜女再一次陷入了抉擇,丁酉沒得到準許,依舊跪在南宮靜女的面前,轎辇停在一旁,周圍很安靜。

于情:自己和小九雖然年紀差了幾歲,但還算親厚。

于理:父皇卧病,将朝政的實際掌控權交給了自己,皇嗣有恙自己該去探視。

南宮靜女擡頭看了看天色,估麽着再過一會兒齊顔也該醒了。自己曾體會過那種一覺醒來身邊位置已經涼透的感覺......

昨日,才剛剛對自己顧全大局的行爲感到"後悔"......

【GL】泾渭情殇 - 请君莫笑 I (完结)(第1至200章)Donde viven las historias. Descúbrelo ah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