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蘇州才子柳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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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顔環顧一周,整座考場在她的掃視下鴉雀無聲。

齊顔将尚方寶劍放回原處,負手而立。暗裏亦是松了一口氣,還好她事先和南宮靜女溝通過,并得到了尚方寶劍......否則考場很有可能失控。

今年的大考不比從前,三位考官都是第一次擔任監考之職,雖然在朝中官位不低但在民間學子心中并無太高的威望,學子一旦鬧起來萬事皆休。

齊顔雖然也有些打鼓,但臉上卻是一派淡然姿态,考場中有還有不少回遷故裏的晉州學子,再加上尚方寶劍的加持相信翻不出什麽大浪花。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齊顔看到不少學子已經開始動筆,還有些則是看着空白的考題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思考何去何從。

齊顔也明白他們的難處,收回了目光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南宮讓作爲渭國的開國之君而且至今尚在,公然讨論他的功過是非的确是大罪,舉子們會害怕也是情有可原的。

齊顔的這一步也很冒險:但她需要選出一批激進的人才進入朝堂才能加速渭國朝廷的滅亡,同時她也再一次的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托付給了南宮靜女......

陸伯言走到公羊槐身邊一把奪過試題掃視一番,瞬間瞪大了眼睛。他将考題塞回給公羊槐,拎起官服下擺"噔噔噔"地小跑上了高台。

公羊槐張了張嘴,小跑回到小号那邊将考題還給了那位考生,也跟着走了過來。

陸伯言來到齊顔面前,剛想開口說些什麽,電光火石之間他想了很多。

這不正是一個好機會麽?一個光明正大除掉齊顔的好機會,如此大逆不道之行,即便不死頭頂的烏紗帽也保不住了......

想通了這裏陸伯言心頭一喜到了嘴邊的話也改了說辭:"齊大人的考題......是你親自出的?"

齊顔微微一笑:"正是。"

齊顔的回答正中下懷,陸伯言要的就是這個:衆目睽睽下的承認。

不過他還需要徹底撇清自己的幹系,于是又說道:"依本官之見,這次的考題出得不妥,敢問齊大人是否有備用考題,趁着時間還早趕快拿出來,陛下那邊本官會盡力爲齊大人美言幾句的。"

齊顔看了陸伯言一眼:"并無備用考題,考卷隻此一份。"

陸伯言笑了,走到齊顔旁邊的位置坐了下去。

公羊槐回來了,他一把将齊顔從座位上拽了起來,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急切地說道:"鐵柱,你瘋了?!"公羊槐的确是急壞了,連齊顔的乳名都叫了出來。

齊顔安慰地拍了拍公羊槐的肩膀,雖然沒說什麽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如今公羊槐加入了五皇子的陣營,自己搶走了他主考官的位置難得他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能記挂着自己。

齊顔略微提高了聲音,說道:"這次考題是我一個人秘密出的,公羊大人不必太過意外。"

公羊槐目露驚愕,很快明白齊顔這是想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撇清了他的幹系。

此時此刻,公羊槐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想起很多年之前,他與齊顔在允州官學的初遇:那年自己義憤填膺的痛斥考官出了三道廢題,雖然是童生試考題也未免太簡單了些。

而齊顔反而是比較淡定的那一個,他沒有與丁奉山正面碰撞,更是勸解自己要謹言慎行。

可是七年後的今日,齊顔做出了一件公羊槐曾經想過卻不敢做的事情。

世家出身的公羊槐,各方面的資源和信息渠道都非民間舉子可比拟,他早就知道朝廷如今已是内憂外患:國庫空虛、天災不斷、政吏腐朽,可他的"意難平"卻僅僅局限于内心層面,在公羊府出事的那段時間更是頗有懷才不遇之感。

他的性子比齊顔火爆,話語權也一度高于對方,可這七年來他卻什麽都沒有做過,不僅如此公羊槐還正逐漸成爲當年他頗爲不屑的那一批人中的一個。

公羊槐當初爲何長驅數百裏到允州去考試?不就是不想借助家中的力量麽?

可現在呢......

公羊槐怔怔地看着齊顔,有口難言,百感交集。

對方卻什麽都沒說,隻是報以安慰的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回到主位上去了。

台下零星的幾個考生拿着考牌出了小号,他們憤憤地看了高台上一眼,将考卷并牌子一同還給了侍衛,到偏殿去等待考試結束了。

大考每三年一次,十年寒窗等的就是這一天,好不容易殺入春闱卻遇到這樣的考題,在機會和性命之間這些考生忍痛選擇了後者......。

齊顔的目光淡淡的,她并不在乎這些考生的棄考,在她看來能殺入會試者都非等閑之輩,但她要在這批佼佼者中選出最激進的一批。

一場波瀾過後,考院恢複了它本來的樣子。

不少考生放下了心中的雜念,奮筆疾書。

這其中還有一小批人随着答題的深入對齊顔愈發崇敬,這次會試的考題含金量極高,沒有一道是無用的廢題,而且考察的範圍非常全面,下到風土人情,民生水利、上到國策時政,稅收吏治,均有所涉獵。

可見主考官是多麽的深不可測,若非答案都已了然于胸又怎會列出此等問題?

特别是最後一問,給了足足三頁答題紙的"論舊弊新政"更是讓他們熱血沸騰,佩服得五體投地。

所有會試考生都可以算作是本次主考官的門生,能出自齊大人的門下,他們榮幸極了。

暮色四合,不少考生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會考的時間是三天三夜,他們有足夠的時間。

一些小号裏點起了爐子準備煮飯,也有的考生不願分神将蠟燭點燃繼續答題。

南宮靜女身邊的總領内侍:陳傳嗣帶着一隊禦前侍衛出現在了考院外。守在門口的侍衛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但客氣的問道:"大人,會考已經開始,敢問有何貴幹?"

陳傳嗣一擺手,四名侍衛托着蒙了紅綢的托盤走上前去,陳傳嗣一甩手中拂塵:"傳陛下口谕,賜主考官齊顔東海夜明珠兩對兒。"

侍衛急忙接過了托盤,領頭的侍衛回道:"小人這就給齊大人送進去,不過這考院重地就是我們幾個也不能随便進的,還需要裏面的人到門口取,勞煩公公您親自走一趟。"

陳傳嗣睨了侍衛一眼,回道:"雜家明白,自然不會給諸位添麻煩的,既然旨意已經送到,雜家就回去了。"

侍衛:"公公慢走。"

陳傳嗣帶着禦前侍衛離開了,侍衛來到門口拽了拽懸在門邊的繩子,考院内的某處響起了鈴铛聲,侍衛從裏面打開角門探出頭來:"何事?"

侍衛将聖上口谕說了,并将四副托盤交了上去。裏面的人不敢怠慢,捧着托盤急匆匆的向考院内部走去。

來到高台下又經過層層傳話,口谕和東西終于成功送到了齊顔的手上。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紅綢子裏透出溫和的白光,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齊顔自然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也知道是誰送給她的。

南宮靜女貼心的安排讓齊顔的心中湧動着陣陣暖意,她擡眼看向西方,太陽隐在山後隻露出一絲餘晖,她輕歎一聲掀開了紅綢。

一抹柔和的白光漫了出來,随着紅綢被逐一掀開,考院的高台被夜明珠的光芒映照得猶如白晝。

考生紛紛擡起了頭,看着被白光籠罩的高台發出陣陣低呼,身穿绯紅官服置身于一片柔和的白光中,猶如神祗。

四顆碗口大的東海夜明珠,幾乎一樣大小,每一顆都光潔圓潤,找不到半點瑕疵,單拿出任何一顆都堪稱曠世奇珍,更何況是四顆?

不少人都看傻了眼,就連見慣了貴重物的陸伯言和公羊槐都驚愕不已,這麽大的東海夜明珠放眼整個渭國一共也就六顆,一顆損于未明宮大火、一顆毀于驸馬府的大火,剩下的四顆全都在這了。

從某種角度來說,齊顔一個人獨得了六顆夜明珠,不得不感歎于贈珠之人的大手筆。

南宮靜女也有她自己的考量,一方面她擔心齊顔的眼睛,怕她不小心從高台上摔下來。

另一方面:朝臣們不是以齊顔的"夜不能視"爲由反對齊顔做主考嗎?那麽南宮靜女就讓朝臣們好好看看,什麽叫做逆天而爲!

陸伯言和公羊槐對視一眼,均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愕和沉重,齊顔得聖眷如此是他們兩個沒想到的,同樣的他們也不得不重新考量:奪嫡進行到這一步,是否要禀明主上将齊顔拉到己方陣營?

底下的小号裏,幾乎都點起了燭火,唯獨一間黑洞洞的尤爲醒目。

齊顔瞬間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她曾經也是靠這個行爲取得了當年主考邢經賦的注意。

齊顔命人端了兩顆夜明珠朝着那間小号走去,影影綽綽的可以看到一個瘦削的身影枯坐在黑暗中,夜明珠的光芒逐漸照進那間小号,看清裏面的人齊顔不由得怔了怔。

面潔如玉,目若星辰、墨色長眉斜飛入鬓、一雙桃眼顧盼生情、鼻若懸膽、朱唇一點——好美的少年郎。

齊顔很快鎮定下來,她并不是被少年的美貌所震撼,而是這少年的容貌太過精致,讓齊顔幾乎以爲對方是女子。

少年站了起來,對齊顔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學生參見老師。"聲音亦是清脆悅耳,雌雄難辨。

齊顔掃到對方脖頸上的凸起,又看了看他的手腕骨骼,确定對方是男子無疑。

齊顔走上前去,拿起對方的試卷,瞥到姓名一欄:蘇州,柳予安。

【GL】泾渭情殇 - 请君莫笑 I (完结)(第1至200章)Donde viven las historias. Descúbrelo ah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