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靜女細細斟酌一番,臉上露出明媚之色,由衷地說道:"有你在我身邊真好。"
齊顔淡淡一笑,其實她也不知道這一計到底是在幫南宮靜女還是爲了自己的複仇計劃,陸權和丁儀這兩個人是覆滅草原的直接兇手,若是讓他們兩個得以善終,齊顔會覺得她這輩子都會有缺憾。
隻是......一旦動了太尉府,掌握了兵權南宮靜女就再也沒有機會回頭了,如今南宮靜女雖然掌握了不少力量,但她畢竟是藏于幕後,還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齊顔注視着南宮靜女的眼睛,輕聲問道:"殿下真的決定好了麽?拿了兵符就沒有回頭路了,不成功......"
南宮靜女:"沒有不成功,我們一定會走到最後的。"
齊顔沉默須臾,笑道:"殿下成長了。"
南宮靜女卻怅然一歎,沒有答話。
南宮靜女也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變化,從前些年大皇子殁了,雖然與對方并不親厚,但南宮靜女還是難過了一些時日,再後來出了巫蠱之案二皇子和四皇子因此被囚禁,牽連之人無數,南宮靜女還想過把這兩位皇兄救出來。
後來景王也殁了,南宮靜女雖然也傷心,但想得事情不再局限于感情上,而是通過這件事或者是通過景王之死,自己怎麽做能獲取最大的利益。
最後就是三皇子南宮望的死了,南宮靜女全無悲傷之感,哪怕聽到齊顔說南宮望是被阿努金活活餓死的......
現在回頭想想,哪怕是五年前的自己恐怕都理解不了現在的自己吧。
南宮靜女暗問自己:等到塵埃落定時,自己再回憶起這段日子,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自己會懷念年少時,這份手足之情嗎?
齊顔安靜地看着南宮靜女,見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哀傷。
齊顔默默地牽起南宮靜女的手:"高處不勝寒,殿下既然下了決心就不要想太多,臣會陪着你走到最後的。"
南宮靜女起身來到齊顔的面前,沉默不語。
齊顔主動起身,将南宮靜女抱在懷中,安慰道:"臣的心裏已有構想,很快了......"
南宮靜女枕着齊顔的胸口,喃喃道:"前些天我去看玉箫了,她還問我你去哪兒了。"
齊顔:"我也好久沒見她了,明日去看看。"
南宮靜女:"從前......也怪我小心眼,很少與這孩子親近。"
齊顔拍了拍南宮靜女的背:"都是我的錯,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臣不在的那幾年,玉箫平安長大,吃穿用度無所虧。"
南宮靜女:"這孩子長這麽大從沒問我要過什麽,第一次要禮物就把我給難住了。"
齊顔笑道:"她一個小孩子能看上什麽稀罕物,這世間還有殿下也賞不了東西?莫非是星星月亮?"
南宮靜女咬了咬嘴唇,躊躇半晌方回道:"她說想要個弟弟......"
齊顔的呼吸一滞,警鈴大作。
南宮靜女聽到齊顔的心跳突然加快,臉也跟着紅了。
齊顔:"殿下,三殿下......"
南宮靜女:"我知道,三哥屍骨未寒自然是不行的,可我們成親已有七年了,玉箫都五歲了。"說到後面,齊顔明顯能從南宮靜女的話語中聽到一絲怨念。
是啊,南宮靜女是公主,自己是"驸馬",驸馬和小妾的孩子都已經五歲了,可是"驸馬"和公主還沒有過夫妻之實。
齊顔的心髒砰砰直跳,發絲中滲出了汗意。自己是女扮男裝的,如何給南宮靜女一個孩子?當初自己潛入渭國的時候從未想過會成爲驸馬,更沒想到與南宮靜女這段假鳳虛凰竟然能維持七年......
自己早就"錯過"了最佳的和離時機,此時她們之間再無龃龉,感情也越發深邃,要如何脫身?
就算能脫身,自己真舍得離開嗎?明明有假死的機會,不還是飛蛾撲火似的回來了嗎?
可是怎麽辦呢,七年了。她們成親已經七年了,面對南宮靜女再合理不過的要求,自己又有什麽借口能推過去呢?
南宮靜女見齊顔不語,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輕聲道:"其實我......不是男孩也沒什麽,不過父皇有旨女帝不可二傳,皇位必須要傳給我們的兒子,如果不是兒子......"南宮靜女本想說"如果第一胎不是男孩,總會生出男孩的。"但她畢竟是姑娘家,面皮薄,實在說不出這麽"不知廉恥"的話來。
齊顔呆呆地抱着南宮靜女,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手腳冰涼。
南宮靜女碰了碰齊顔:"緣君?"
齊顔:"嗯,嗯。"
南宮靜女:"你怎麽不說話?"
齊顔失神道:"我在想怎麽......"
南宮靜女:"......你!"
齊顔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慌忙解釋道:"殿下誤會了,臣隻是,隻是......不是殿下想得那樣!"
南宮靜女俏臉通紅,嗔了齊顔一眼:"我明白,三哥畢竟是我的同宗兄長又是英年早逝,至少三個月不能同寝的。"
齊顔:"嗯,對。"
......
齊顔又陪南宮靜女待了一會兒,就借着要去看玉箫離開了。
南宮靜女早就看出了齊顔的心不在焉,而且在她看來齊顔的這個借口糟透了,他們現在在蓁蓁公主府上,玉箫在未明宮裏,臨近傍晚等到了皇宮天也快黑了,對方又夜不能視。
但南宮靜女并沒有點破,反而命秋菊從府庫選了幾件珍惜的小玩意讓齊顔一起帶過去。
齊顔走後,南宮靜女坐到椅子上久久無言。
即便齊顔掩飾的很好,南宮靜女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抵觸,南宮靜女實在想不通他們之間存在什麽問題,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做得不好。
齊顔對自己是有請的,南宮靜女看得清清楚楚,可是......
對方爲什麽要抵觸和自己有夫妻之實呢?
難道?齊顔有什麽難言之隐嗎?不應該啊,他不是和小蝶生過孩子麽......
南宮靜女的心裏悶悶的,但她早不是當年那個不谙世事的小公主了,她早就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反正對方沒有拒絕,南宮靜女就當他答應了。
等到他們有了夫妻之實,今生今世就别想再分開!
......
秋菊:"驸馬爺小心!"
"啪"的一聲,齊顔在下台階的時候踩空了,在蓁蓁公主府的門前摔了個大馬趴,一衆家丁丫鬟手忙腳亂地把人從地上扶了起來,秋菊上前打量了一番,見齊顔沒有摔破才稍稍安心,問道:"驸馬爺,您不要緊吧?"
齊顔拍了拍身上的土,讪笑一聲:"這幾日匆匆趕路沒有休息好,不要緊。"
秋菊:"要不明日再去看郡主吧?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齊顔:"不了,殿下剛才說玉箫想我了,我過去看看,秋菊姐姐把禮物放在馬車上就回去吧。"
秋菊放好了南宮靜女賞賜給齊玉箫的禮物,又命人搬來了腳踏,親自将齊顔扶上了馬車。
馬車開了,齊顔像被抽幹了力氣似的癱到座位上,汗珠順着臉淌了下來。
齊顔:果然是自取滅亡了麽?拖着拖着過了七年,明明拿到過君子之約卻沒有及時和離,拖到兩個人都有了感情無法收拾的地步。
明明在洛北的時候有機會假死脫身的,爲什麽偏要回來呢?!
齊顔猛地抽了自己一個巴掌,把臉埋在了手心裏。
如果是孑然一身也就罷了,大不了找機會逃回洛北,用别的辦法報仇。
可是自己就這麽走了,小蝶怎麽辦?玉箫怎麽辦?丁酉怎麽辦?!
......
玉箫看到齊顔很開心,幾個月不見小家夥又長高了,不過和同胞哥哥金兀術往兩個方向發展,玉箫纖細高挑,金兀術則很壯實像個小木墩。
齊顔将南宮靜女賞賜的禮物給了齊玉箫,将齊玉箫抱在懷中就開始發呆。
起初齊玉箫還很喜歡與齊顔難得的獨處時光,但被齊顔抱了兩刻鍾以後,開始坐不住了,扭動身子就要下去。
齊顔強打着精神和玉箫說了幾句話,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回到未明宮的寝殿,齊顔關起門窗在裏面直打轉,一想到三個月後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急出一身冷汗,偏偏絞盡腦汁也想不到辦法。
就這樣煎熬着到了晚上,齊顔也不點燈枯坐在床上,直到天蒙蒙亮才囫囵躺到床上睡了一覺。
齊顔來回颠簸了幾個月,剛回京也不曾好好休息過,又穿着汗涔涔的衣服睡了一夜,再加上生了一股急火。
次日醒來隻覺周身皆痛,頭昏腦漲。
宮婢聽到呼喚進了寝殿,看到齊顔潮紅的臉吃驚不小:"驸馬爺您怎麽了?"
齊顔:"叫丁禦醫來。"
宮婢見齊顔的聲音沙啞難聞,匆匆出了寝殿,叫了一個腳程快的内侍去禦醫院。
丁酉背着藥箱進了寝殿,快步來到床邊:"怎麽了?你這是真病了?"
齊顔動了動眼睛,啞着嗓子問道:"門窗關好了嗎?"
丁酉:"放心。"
齊顔深吸一口氣,撐着床闆吃力欲坐起來,丁酉坐到床邊将人扶起:"你的身上怎麽這麽燙?我來給你看看。"
齊顔靠在丁酉的身上,虛弱地問道:"女子和女子能生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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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泾渭情殇 - 请君莫笑 I (完结)(第1至200章)
Genel Kurgu天塹洛水將神州大地一分為二,北涇南渭。 一位是無憂無慮的草原王子,一位是獨擁盛寵的嫡出公主。 一場戰亂讓草原王子淪為遺孤,蟄伏十年的她本想成為一代佞臣、攪亂敵國天下,卻在瓊林宴上被點為駙馬。 且看這份國仇家恨如何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