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办公室。
张一健换上医生袍还在想着前一天晚上范子妤对他说请产假的事,原本还考虑再过一个月就逼老婆请假呢,结果昨晚睡觉前她竟然主动提出明天就跟钱医生拿大假,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但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就被急call入了手术室。等到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了,他活动活动肩膀,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翻了翻未接来电和新短信,有两条是老婆的,一条告诉他产假已经请好了,另一条说Ben已经把她送回家了,不用担心。他刚想回拨过去,忽然注意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是凌晨四点,于是只好作罢,松松筋骨喝了一口已经凉透的咖啡差点吐出来,他胡乱的抹抹嘴,随意的整理着并不是很乱的桌子,习惯性的摩挲了一下电脑边的两张相片,拿了几份有用的资料装进包里,换下医生袍准备收工回家。
“张医生!”还未走出医院大门的张一健被人叫住“收到通知,刚发生一起重大交通事故,有十几个人受重伤,现在正送过来!”
“好!我马上过去!”张一健立刻返回办公室重新穿起医生袍,大步奔向急症室。
“听说是飙车族!”杨沛聪、刘炳灿、洪美雪他们已经在等候“发生意外,十几辆车撞在一起,伤亡惨重!”
“这些不要命的年轻人。。。”
“自己不要命就算了,最可恶的是伤害到街上无辜的行人!”
伤者很快就被送来了,经过急救后就便送入病房或者手术室,整个慈爱医院忙得不可开交,各个科室的医护人员来去匆匆。
张一健准备再一次进入手术室,为不知道是第几位伤者实施手术,穿过走廊的时候看到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似乎是自己的母亲,他看看伤者还没有送到,于是加快几步跑到走廊尽头发现那人果真是黄笑莺,当他注意到母亲身边正被人推行的病床时,周围立刻显得不真实起来,他仿似失去灵魂般的跟上去。
“妈。”他轻轻叫了一声。
“一健!”
张一健无暇顾及母亲焦灼的面庞,垂头去看病床上的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容颜,此刻却是满面苍白,毫无声息。
他的脑袋好像被重重击了一下,忽的就把此情此景同之前察觉到的不对劲联系在一起。
“不会的。”他狠狠的甩了一下头“怎么回事的,妈?”
“我也不知道,我做好饭准备叫子妤出来吃,敲门没人应,我进去发现她已经晕倒了。。。”黄笑莺说着说着开始慌乱,忍了好久的眼泪霎时涌了出来“都是我不好。。。她这么久没有出来。。我应该去看看她的。。。一健。。一健,子妤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不会的!”张一健扶着母亲跟着范子妤的病床进入妇产科“妈,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鱼仔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张医生!”已经在神经外科手术室准备就绪的实习医生一直等不到张一健过来,只好跑出来找他。
“不好意思,我这就过来!”张一健看看母亲,看看范子妤被推走的方向,定了定神奔回神经外科。这次的手术,张一健比任何一次都更加小心谨慎,他时刻提醒着自己集中注意力,并把每一个步骤都在心里跟自己讲一下再去做,其实这是这几个伤者之中受伤最轻的一个了,手术也很简单,但完成时他却精疲力尽,浑身被汗水湿透,他第一个冲出手术室,跑到妇产科时被告知范子妤已经被转入肿瘤科,他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一健贴着墙边慢慢走进肿瘤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炳灿竟然走在他旁边,走进病房时,所有人都来了但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病床上的范子妤依旧无声无息。
“她是痛到晕过去的。”杨沛聪无神的看了张一健一眼“她应该早就知道了,但是谁都没告诉,没人知道她痛了多久,她一颗止痛药都没有吃过,她在硬撑。”
杨沛聪的话一下又一下的刺中张一健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施玉兰伏在洪国伟身上不住的哭泣,刘炳灿搂着怀里闷声痛哭的洪美雪,手臂一直在发抖,范智岳低头看着女儿一动也不动,黄笑莺捂着嘴巴却捂不住满脸的泪痕。
“确认了吗?”张一健远远的站在门口。
“确认了。”范智岳伸出手摸着女儿的发梢,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他手背上。
张一健听罢立刻转身走出门口。
“一健!”刘炳灿接着就追了上去“你要去哪?”
“我去通知麦医生尽快帮鱼仔做手术。”
“BB呢?”
“我会请妇产科帮鱼仔提早结束妊娠。”
“一健。。。”
“不会有事的,我相信我女儿!”说完张一健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快步向麦医生办公室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