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已断

默契

     屁股底下一热，魏阳准是第一个起床的。头发还炸着就连滚带爬地冲出门，先拦住三碗饭，再狼吞虎咽地把自己那一碗吃完，端到屋内。那时叶旬泽和蒋智晗就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石墩上打着哈欠。"谢谢。"他们总是异口同声地说。

魏阳把胳膊放到桌上，用手支起头，手掌抱着脸，眯着眼睛笑一下。"没事儿。"

"你好点呗？"他关切地问蒋智晗。

他面色红润了不少，唇也增了点色，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答复道："非常好！"叶旬泽根本不吃他的笑，这些看不出任何破绽的东西都开始令他讨厌。"昨天就是太逞能，有点累了。今天吸取了教训，悠着点儿就行。"

"你确定吗？"魏阳充满了质疑。他昨天的状况谁都看见了，长得跟个死人一样，皮肤冰凉，真的一天就能痊愈么？

叶旬泽无法让自己冲一个病人发火，只能压制住怒火，憋得他胸口痛。他的声音极其沙哑，以至于让魏阳一度认为他是患了风寒。"你要是难受就不要强颜欢笑了好吗？"

"死不了，没事儿的。"

叶旬泽气的长呼了一口气，眼睛烧的含上了泪水，咬着后槽牙，看着蒋智晗的眼睛，说："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不要总是用你......过人的演技来糊弄我，你这样让我拿什么信任你？我不是白痴！"

"你不信任我也对我有点信心好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伤不起。"他丧着脸吞吞吐吐道，把汤推给了魏阳，"你喝吧，我没胃口。"

"叶兄，身体什么情况只有自己最清楚，既然他说没事儿，那就随他。"魏阳身处在两人的中间一会儿左右转头实在是累。忍不住说道，"都这么大人了，不至于闹脾气。"这次魏阳没有谦让，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出门一看魂鹭傍晚挂上的排行榜，他靠一天的努力刚积上的一分就清零了。可以看出，这次训练规矩严格绝不是开玩笑的。

"今天我不会帮你。"叶旬泽说道。可即使他这么说，他还是帮着蒋智晗扛了两天的柴火。训练的第四晚，也就是搬柴火的第三天的晚上，三人坐在炕上讨论起了积分。一碗汤维持不了他们一天的体力，所以他们送完一趟差火候会顺路去南边的森林边缘采摘正成熟的果子吃，填饱肚子。长时间靠水果填肚嘴里涩涩的。

经过一天的忙碌，他们聊着进了屋，盘着腿坐在了炕上，开始谈论如何分配这几天挣来的十五分。"我们一人有五分，加在一起就是十五分。食物太奢侈了，我们也不需要，不如明晚泡个热水澡，你们说呢？"蒋智晗这次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提议道。

叶旬泽想了想，点了点头，"行。"这魔符积分制实在太过于苛刻，三人的分数加在一起四天才能换来一桶水。魔符又不缺资源，为了训练侍卫做这样的事简直不是人。也对，他们确实不是人。

魏阳揉了揉肚子，想想自己瘦的像个火柴人一般的体格，又看向脏脏的身体。"果子真的不够吃。我还长身体呢。"魏阳挺了挺胸，稍微踮一下脚尖才能和蒋智晗一样高。

"那先给你换个菜吧。"蒋智晗立刻改了主意。两人没有那么熟，还是客气点好。礼尚往来，以后也好接触。

隔日，抱着再扛一天木头的想法，他们在座椅把他们送出去前自己走出了门，却发现今天院子里没有柴火。"呼，可算歇一天。"蒋智晗说道，转身一看，魏阳已经回了家。

"这几天训练过的怎么样？"魂鹭一开口，所有人都飘了过来。"听好，排名前三的魔侍能被分配到魔君奎桑的宫殿。若积分高于壹佰将有机会入选魔君弟子。排名四、五的魔侍将被分配到魔君夏隆的宫殿。排名六到八的魔侍将被分配到魔君魂王的宫殿。"她说魂王时异常激动，"排名九到十一的魔侍将被分配到魔君段翼的宫殿。排名十二和十四只见的魔侍会被分配到魔君灿翼的宫殿。"灿翼和段翼是姐弟。这也是魔史上唯一一次一个家族中有两位同辈都成为了魔君。

"至于最后两名，将被剥夺成魔的资格，给予再一次参加庆典的机会。如果来年还垫底，你们会化为魔能供养魔府，也算是为魔府做贡献。"魂鹭说完指向李晴和另外一位女子，"你们目前垫底，不想一切从来的话就要加把劲了。"

"这不公平，"姓名不明的女子暗暗嘟囔着，"我一个女儿身，怎么能比那些大老爷们厉害。"

魂鹭皱起了眉头，"先天不足那就后天弥补。拼不过男人那就和身边这几个女人比，和人家小孩子比。"她看向甜甜，"年龄小你十几岁都行列第四，你还有脸抱怨。"目前排行榜第一的也是名女子，凭自己的力量已经有了七分，头发凌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眼睛里的血丝就像童话中玫瑰花森林中的藤曼一样密密麻麻。已经看不出半点美色。她虽然行动没有叶旬泽几人快，但是没日没夜的运送柴火，这么累也没有倒下。

她被怼的哑口无言。魏阳先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晴沮丧的表情，又看了看排行榜上面显示的她的分数，只有两分。甜甜，以及其他五位有三分，之前帮过甜甜的那位少年和其他两位有四分，叶旬泽、蒋智晗、和魏阳有五分，剩下两人各有六分，第一名的女子有七分。

"要不然我分她一分儿吧，反正也不垫底。"魏阳说道。

"你疯了吗？"蒋智晗摇头道，"现在攒点分吧，万一出点什么差错呢？还没到展现你魅力的时候。"

"可是我怕她越差越多。"

"那也是她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叶旬泽说道，"再说，她要是能力不行你就算匀一分她照样会输。"叶旬泽像个情感白痴一样说了这句无情的话。

魏阳固执地摇了摇头，望着李晴道，"她不能垫底。"

"按照你们前几天的表现，根本不可能活到月底。为了你们考虑，今后几天不搬柴了。"这似乎是个好消息，许多魔侍都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她带领这一群魔侍来到了一进魔府的台阶处，道："改为爬楼梯。"

这台阶仿佛直通天界，叶旬泽之前可不记得有这么多层。"两人结伴单腿跳，脚落地了重来，走完一个回合记一分。去吧。"

"我第一次这么希望自己是个瘸子。"蒋智晗绝望地望着面前这个叶旬泽看来通往天庭但对他来说是通往魔王下面的冥界的阶梯。

"好啊，你过来。"魂鹭凶巴巴地冲他喊道，身上没有一点传统女子的文雅。"我现在就剁了你的腿。"她察觉不少人没有动弹，傻愣愣的看着她，吼道，"一个个腿是都不想要了是吗？还不快去！"

魏阳已经找到李晴，扶住李晴的手，和她一期一步步往上跳。从远方看去，这十六位侍卫笨拙地往顶层跳真是可笑的一幕。叶旬泽向蒋智晗伸出他伤痕累累的大手，抬起了左腿，斜着脸看着蒋智晗，等待着他的手。两人一蹦一蹦地开启了登上魔尊台的路。

魔尊已经死了，但是随着两人不断靠近魔尊的宫殿，一就能感受到那一股磅礴的力量化作巨风向他们吹去。若不是这脚牢牢地踏在地上，重心向前倾斜，手牢牢地握着，两人可能就要从这里滚下去了。

叶旬泽身后的人占了不少光。这大个头起到了极好的挡风作用。蒋智晗腿举累了就毫不客气的把脚放到叶旬泽的右脚上歇会儿。

风越来越强，叶旬泽不得不眯起眼睛，低下头来，要不然吹的直流眼泪。右腿一弯一蹬，反反复复这么多次都发麻了。蒋智晗中心一晃，顿时乱了神，没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左脚就落在了前一个台阶上。

声音马上传来，"你们两个一块跑下来重跳！"声音一震，好多人都失败了，集体从头再来。

蒋智晗记得他们之前的约定，没有道歉，但是想到连累了他又要重来，脸皮再怎么后也有点过意不去。叶旬泽还不了解他吗，立刻开口激励道："上次就差一点，这次一定可以。"

叶旬泽很少这么乐观，因此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意义更加重了。即使如此，他们没走一会就又失败了。还是因为蒋智晗。"没事儿，多尝试几次就是了！"他自我鼓励道。

经过这么多次的尝试，没有一人走完这几百个阶梯。魂鹭实在看不下去，用魔力把他们一个个都拽了下来，亲自演示了一遍。她轻盈的步伐蜻蜓点水般的碰到了阶梯，推的动作非常细微但力量恰到好处。快到看起来像是漂上去的。不出一分钟就到达了最顶端，花了几秒跑了下来，背着手骂道："这么简单你们都不会，真笨。"

蒋智晗突然开了窍。虽然前几次都是他犯错误导致两人重头开始，不知道哪来的信心指导叶旬泽，"凝神，除了跳这个动作什么都不要想。"

这句话乍一听很简单，但是仔细一想可太难了。完整这项任务要考虑的事情远不止跳，还要保持和旁边的人速度一样，观察周围的情况，有没有坑坑洼洼的地，还会忍不住去数还有几步到达目的地。真正放空几乎不可能。叶旬泽很快明白了蒋智晗的意思。魂鹭之所以能走的那么快是因为她唯一的动作就是跳，眼睛甚至都不眨一下。任风怎么吹心里怎么害怕，就只管跳。只要跳的够快中心够稳就可以。比队友慢了他也快不了，自己也没办法加速。就这么稳当当的跳过去就好。

掌握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叶旬泽和蒋智晗的速度不一，又互不相让，脚下一滑直接顺着台阶跌跌撞撞地滚了下去。

摔一跤那就掸掸身上的灰站起来，还是一条英雄好汉。重复数次后他们终于踏上了最后几个台阶。风的声音都变得悦耳，好像在迎接着二位冠军的到来。站在这里往下望是很壮观的。这天天气雾蒙蒙的，好像站在山顶上往下看一般，那些还在努力登顶的人看起来离他们甚远。蒋智晗松开了叶旬泽的手，已经布满了汗水，放在嘴巴的两边，呼了一声明亮的"加油！"耸着肩膀看着前方傻笑着。这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不现实，都害怕醒来得知这是一场梦。明明在魔府过的不好，但是不管是叶旬泽还是蒋智晗都不希望梦一醒这一切就烟消云散。

两人默契地凝视彼此，道了一声："你真棒。"就连魂鹭也欣慰地偷笑了几声。他们挽着手开开心心地蹦下来后，被魏阳和蒋智晗称作为女魔头的这个魂鹭大方的给了他们两分作为鼓励。"算是还有点儿悟性。"

叶旬泽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腿已经冻的没知觉了，走路骨头嘎嘣嘎嘣直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