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已断

天桥

大家正聊着，几个乐师带着他们各异的乐器来到了大殿中央，随后一群穿着妖艳红裙，婀娜多姿的姑娘上了台。挥着长袖伴着音乐舞动了起来，武君看起来很是陶醉，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他的妻子。"奎桑，接着喝酒啊！"他像个小孩子一般跟着音乐的律动甩两只耍刀耍出不少刀疤的手。

"我自己定的规矩，只喝三杯酒。"奎桑把酒杯往前推了些。他桌上的食物几乎没动过，只有他手底下的那一碗清汤空了。

魂君帮他圆场，道："师弟算给你面子了，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茶代酒，我还从未看到他连喝三杯。"

"你什么货色啊他跟你喝酒！"真是可惜了这一桌子的菜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吼叫，拍桌子，一半掉到了地上不说，另一半还都是星星点点的唾沫星子。多亏魔君是一人一桌，不然谁还能下得去筷子去夹那些被唾沫包裹着的饭菜。

站在蒋智晗旁边的那位女仆得到指示来到了武君旁边，跟他窃窃私语聊了几句，并点了点头，回到了蒋智晗旁边，在他的酒杯里灌满了酒。武君叫他站了起来："蒋智晗是吧。"

"正是。"

武君厉声问他，唾沫星子漫天飞："你觉得你配么？这么多魔侍中凭什么就选了你这么个柔弱男子。你就不怕遭他们嫉妒，把你杀掉？看你这样子，想杀你都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蒋智晗是一肚子气啊。但是又能怎样呢。他总不能得罪这么厉害的魔君吧。切，也罢，得罪就得罪吧。他可忍不了这气。"那您又为何坐在这里呢。恕我直言，我师父的能力远在您之上，您这样嚣张，为何不怕我师父拆了你的殿，灭了你的门？"

看样子，武君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气。他小时候是独生子，父母对他那时娇生惯养，什么山珍海味都给他。听到一人说半句侮辱儿子的话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看他气的火冒三丈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心情愉悦。"胡闹！奎桑你这**东西怎么收了这么个混账当徒弟。没有半点礼数，要是在我宫殿里犯这样的错误可是要拉出去断头的。"

既然已经犯了错，那不妨把这篓子捅得大一些。反正有师父撑腰，而且奎桑看武君这样挺开心。所以，蒋智晗不怕。他左右看看，"武君，我看您宫殿里只有美女啊。这......哪来的徒弟？"

他站在这里，还能看到为他的勇敢竖大拇指的魏阳。武君的妻子把手放到他的胸口，安抚着他，举起酒杯，笑得很勉强，"这么开心的日子，皆大欢喜才是最重要的。来，我敬各位一杯。"

奎桑又让蒋智晗和叶旬泽陪他一起站了起来，"我的徒弟顶撞您是我教导不佳，也是我徒弟缺乏礼数。扫了大家的兴，我师徒三人一人自罚三杯。"奎桑一天竟然破了两次例，第一个是收徒的标准、现在又要接着喝酒。

嘴还没贴到杯口呢，武君道，"没你**什么事。收徒第一天能教他什么？就是他一人没教养。让他自罚九杯。"

叶旬泽喝一杯现在嗓子还疼呢，连续喝九杯还让不让人活了？他这是在可以刁难蒋智晗，少说是让他喝醉了出糗，说大了就是要陷害他啊。蒋智晗不傻，怎么会想不到。但可能是小时候看电视剧看多了，喜欢当英雄，喜欢一人做事一人当。"好，"说完一杯一杯往下灌。辣的眼睛都红了，脖子刷一下起了一溜红疙瘩。

"好什么好？有您这么欺负人的吗？仗着您是长辈羞辱别人，听不得一句反驳。那叫自欺欺人。"叶旬泽啪唧一下摔碎了蒋智晗手中的杯子，说完拉着他的手往门外走。

奎桑真是善解人意，冲他们点了两下头。"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要多谢你的提醒，他们这样特殊的位置要是不出点色彩会使很多人眼红，若不小心，很可能会遭人暗算。不过请你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我看人的能力，他们，尤其是那个蒋智晗捕不霍霍其他侍卫就不错了。"

"我为人直率，他倒好，直接羞辱我了一番。我跟你说奎桑，我下次看到他要是还是这副德行我能饶他，墙上挂着的那把刀未必。"

出了这个礼堂似的房间，他们到了一处悬崖。从这里能看到半片魔府，漂亮的星空，还能听到门口的铃铛在风的作用下敲打出的音乐。他们所能看见的魔府都亮起了橘色的光，路上了无人烟，有人也只有蚂蚁大小。"他只是想把我灌醉。"蒋智晗道。

"为什么？"叶旬泽问道。

"因为我不是魔啊。他看得出来端倪，所以想把我弄得醉醺醺的然后口吐真言。要是说错什么，你兄弟我的命可能就到这儿了。"蒋智晗回道，坐在了悬崖边上，腿就悬在空中，叶旬泽要是轻轻一推，他就掉下去了。他让叶旬泽靠近一点，接着酒劲，道："我的命很脆弱，但特别重要。你可要保护好我。"

"那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吗？"这是一个困扰了叶旬泽许久的问题。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蒋智晗抿了抿嘴，没想到还真答应了。"行。可你要知道，我一说，相当于我把我的命交给了你。你要是一不小心说漏了，我就死了。我就死了你知不知道。"叶旬泽从来没见过蒋智晗那么严肃。

"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当然不会说。"叶旬泽向他保证。

"没有人在偷听，没有人在监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可以说。"蒋智晗自言自语道，"神界有一代特殊的神，哎,其实连神都不算,九四一滩水、名为天命泉水。和其他神不同的是，他的本体是仙，经过多年修炼后封了神。他可以获得这天下的任何信息。为了获得更大的力量，他人会以消耗力量甚至性命为代价来交换一些信息。可惜，前几年他牺牲了。我是他的接班人。"

"什么事情值得人们那么牺牲？"叶旬泽问道。他现在惜命如金，想不到什么他愿意拿命来换的事务。

面对叶旬泽的无知，蒋智晗笑出了声，"宇宙这么大，人想知道的多了去了。有的人想知道自己的死期，想知道如何把敌人杀死，想知道能不能救赎爱人，如果能，想知道怎么做。"

"这些你都知道。"

"我有获取那些信息的能力。记得把我们送到这里的走廊吗。那叫做天桥，时间长河里发生的任何事都会被记载在那里，无论多久以后，多久以前。不过每一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都在变换。可能今天这个世界里存在一人，隔天这人就消失了。"

这一句话激发了叶旬泽，他恍然大悟，长叹道："就像我。"

"没错，就像你。在现在的天桥里，你是突然在庆典中出现的。"蒋智晗微笑道，"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你突然消失了。"

"这么牛的技能，为什么不能说？"叶旬泽不解，问道。

"因为我做的很多生意牵扯到的事情太多太多。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干事儿。很多时候他们让我分享的信息都太过于重大，会关系到很多人的生死，很多命运的改变。如果办砸了，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而且我不像天命泉水，我还不是神，只是一个能够'预知未来'的普通人，命非常脆弱。只能做些地下生意，你要让我把这事摆到明面儿上，就等于谋杀我。"

叶旬泽大概懂了，"你现在有顾客吗？"

蒋智晗把手指头放在了嘴上，摇了摇头。"请你不要害我。"

"那我能当你的顾客吗？"

"问问看，哥哥心情好的话就给你个答复。不收费哦，这福利可不是谁都有的。"因为叶旬泽这次弯着腰，蒋智晗自然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等待着他的提问。

"那你现在有什么顾——？"叶旬泽没说完就被蒋智晗捂住了嘴。"泽泽脑筋怎么这么死啊。不许你这么问，除非你真不想让我活。"

"那换一个。我怎么死的？"

"你真会选问题。我连你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你怎么死的。现在你的事情好多都不成定数呢。这样吧，你的情势，要不要了解一下？"

叶旬泽点头后，蒋智晗还没开口就笑了起来，"你还真问啊。你自己没点儿数？我这都不用想，就看你这个样子我就想象不到身边有伴侣的样子。魏阳倒是会有，这点我也不用访问天桥。"

"那你知道佑幽的事情吗？"

"尊敬的顾客，剩下的问题等你攒够魔力了再问吧。我这是再亏本你知道吗？再这么下去你就可以代替我了。"

叶旬泽想起蒋智晗夜晚的哭泣，"这个职位应该很辛苦吧。"

"什么做好了都很辛苦。你也一样啊，这一路过来受了那么多的伤，与死神擦肩而过那么多次。还怕过自己，怕自己杀人的样子。嫌弃过自己，嫌自己手上的血脏。也迷茫过，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想过没，我一个没事儿爱犯神经的人和你一个不爱说话还特别死板的人为什么就成了朋友。"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没想得到叶旬泽的回答。"因为我需要一个人陪着我，做一个肉体护盾，一个能在我有难时仗着兄弟义气出手相救的人。而你也需要一个人陪着你，做你的精神保镖，在你不知所措时能口吐莲花安慰你的人。我觉得就是这样，我们才成为了彼此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我还坚信，这份友谊的作用，要比单纯的陪伴更加宏伟，能改变天桥的那种。"

叶旬泽觉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附和。两人享受了一会儿的宁静。一会儿的时间也是有区别的。当这一刻特别美好的时候，这个片刻仿佛一溜烟就过去了。回想起来是，这片刻却非常之长，种种细节都栩栩如生在脑海里生根发芽。当这一刻非常吓人时，这个片刻仿佛一千年都过不去。但回想起来是，好像也没有那么些人，时间也没过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