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已断

两个周逸

黑影一点点靠近。步伐虽小，但弱弱的脚步声在鸦雀无声的林子里格外的明显。在月光的照射上那一团依旧没有一点光芒。"蒋智晗！"叶旬泽慌张地寻找着他。慌乱之中，他有在脑海里构造出了这片林子。同样，风从各个方向吹了过来。他不知道呼叫蒋智晗的意义是什么，是要保护他，还是要他保护自己？还是，求个温暖。

尽管叶旬泽那一喊已经喊破了喉咙，蒋智晗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双眼凝视着那黑影，身体微微颤抖。若仔细看那个黑影，能辨出人形。身高不及蒋智晗，身材良好，却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蒋智晗扭头看向叶旬泽同样模糊的身影，用着那么远的他不一定听得到的声量微笑着，道："你想见的东西出来了。"之后他转过头来，挑起一块扁平的灰色石子，投入溪流中。石头没有在水面上弹跳，也没有溅起水花，直接沉入水中，连泡泡都没有浮出水面。声音异常的大。扑通！

也就是因为这个声响，黑影突然改变了方向，向蒋智晗飞奔而去。他不敢眨眼，时时刻刻只是这向他逼近的黑影，身体麻木的像块石头。这块巨大的"石头"向后倒了几步，河水淹没了脚踝。缓缓抬起手中的剑，指向那人。

剑虽开了刃，可握剑的手是无力的，又有什么用呢。被困在想象和现实的叶旬泽看到黑影改变了方向，可缺移动的想象中的自己。实际上他无动于衷，双目空洞，左眼的泪，只落了一半。鞭子微微一挥，他便暂时摆脱了自己设的困境。

脱困后他想都没想就本想蒋智晗，速度比那黑影要快得多。一个动作，将他的剑收回了鞘中，挡在了蒋智晗的前面。他高大的身躯能够将整个蒋智晗完美的挡住。他本以为蒋智晗会被吓得呼吸急促，心率忽快忽慢，面色苍白。可自己的脸就像被糊上一层面粉似的，根本就是个活鬼。

黑不溜秋的东西铺在了叶旬泽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就是咬，和骒獒如出一辙。在倒地前，他把蒋智晗推到了一旁，用剑鞘挡住了他的攻击，让旁边观战的蒋智晗拿上了锋利的剑。本来取胜应有五成，奈何满脑子都是带蒋智晗来森林的忏悔，胜率一下降到了三成。

对方的眼睛同为蓝色，但远没有叶旬泽的那双明亮。这个人虽然张牙舞爪的跟个大活人一样，但是双目呆滞的毫无生机。皮肤无比干燥，像老树皮一般，牙齿却依旧锋利。他身上充满了尸体的腐臭味。由此，可以看出一处诡异的地方，这是何方妖怪暂且不谈，从味道和皮肤来推断，这玩意应该入土了好一阵了。可是眼睛不但完好无损，甚至还可以变出瞳色，像是刚死掉不急于。两者相冲突。

叶旬泽看这人眼熟，似乎曾经见过面。

无意间，他看了一眼清澈的湖水，睡眠浮现他的模糊面容，这才恍然大悟。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正是周逸。他有一双单眼皮的深蓝色眼睛和寥寥无几的眉毛前浓后稀。他相貌平平无奇，五官也不立体。见到他本尊的那一霎，叶旬泽才领悟他扮演的有多么失败。即使此时的周逸成了入近这副鬼样子，还是能从充满恶意的脸中看出当年的少年。叶旬泽可以想象他亲手用杂草编制一只蚂蚱，递给卓越。区区一只蚂蚱，却足以让她视如珍宝保存二十几载。他也可以想象周逸将箭放在他父亲的玉弓上，射出那支刺穿骒獒眼睛的箭，保住同伴的性命。这个人脸上的憔悴和眼神中的天真，就算拥有了他的容貌，叶旬泽也模仿不来。

可惜，这位少年已经不在了，只有今日莫名蹿出来的空虚的躯壳。他的眼神中再也没了希望和对胜利的憧憬。比刀子还要锋利的牙齿就算笑起来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让周围的人都跟着嘴角上扬，抹去昨日的忧伤。如疯狗般摆动身姿的他再也不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公子，也不会胆小怕生的躲在姐姐的后面。如此狼狈的他，已经像叶旬泽一样，和周逸没什么关系了。

如同干尸一般的周逸用贴着一层薄薄的土色肉皮的手指在叶旬泽身上乱抓，不停嘶吼着没人听得懂的语言。刚换上的新衣服又一次被刮破，还未痊愈的伤口被肮脏的"爪子"撕开，疼痛比上次翻了好几倍。叶旬泽本以为有了蒋智晗锦鲤般的存在来森林必定没事，谁曾想遇见这样一个恶心玩意儿。还好周逸天生力气就小，再加上死了这么多年，身上的肉早已腐烂，力气薄弱，被叶旬泽轻松推开。

一旁观战的蒋智晗哆哆嗦嗦地向周逸扔去了一块他能找到的最大的石头。平常经常玩设机游戏果然不是吹牛，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脑门，一大块皮一下脱落，露出乳白色的骨头。可这对他却没有半分的影响，只是又冲蒋智晗跑了过来。

他把剑横过来，指向周逸。没想到他直接撞到了剑上。腹部北川破。没有一滴血落下。他一把抽出剑，防身的同时拼命地后退。周逸依旧没有倒。

"躲！"说着，叶旬泽甩出鞭子，在周逸的背上重击一番，绿色的血液慢慢淤出。蒋智晗一蹲，鞭子掠过了他的头发。不等蒋智晗站起来，叶旬泽从左边又是一击，直接将周逸趴在了树上，此时松手，鞭子缠绕着树，把周逸悬空地困在了树干上。

不甘心的他继续撕嚎，胳膊腿动弹的不停，想方设法挣脱。蒋智晗手中的肩上残留了一些溃烂的皮，和绿色的粘稠液体。只需叶旬泽的一个眼神，蒋智晗就领悟了他的意思。剑在水里涮了涮，洗掉了那些污渍和残留物。"这人才是真正的周逸吧。你想要怎么处置他？"他走到那棵树的面前，不敢离周逸太近。

"刚才你不应该动手的。"叶旬泽盯着那把剑，一时间忽略了蒋智晗的话。

"放心，没沾上血，还能拿。"蒋智晗咪咪笑着，把剑藏到了身后，"凑合着用呗，我可不好意思再问佑幽要一把。"

叶旬泽点了点头。尽管从了他，但还是照样伸手要剑："你暂时用不到了，我替你保管。"

蒋智晗老老实实地交出了那把剑。没了武器的他又后退了一步，并且贴近叶旬泽。周逸也不累，一直估值低舞动着四肢，叫声不减。想起蒋智晗的问题，叶旬泽摇了摇头。周逸，这是周逸啊。虽素未谋面，但叶旬泽和他又有着奇妙的缘分。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控制住这个东西。用鞭子捆着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