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已断

非正式约会

"你觉得她是怎么死的？"蒋智晗接着质询，一脸的轻浮。好像是想象到了他的答案，他又不屑地笑了一下，随后摆了摆手，"当我没说。"

"你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提到母亲的死，奎桑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伤感。在叶旬泽看来，似乎是有些心虚、无能为力。他的手指扣进手掌心里，眼神忧虑，眉毛轻坠了下来。威武的气质又暗淡了几分，显得更惹人疼爱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没必要回答。"

叶旬泽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头雾水。奎桑知道什么？他应该知道什么？蒋智晗又知道什么？站在两人之间，他就像个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疑惑不已。"还去你的私殿吧。"

两人往私殿走去，叶旬泽独自回去。他没有跟踪他们。那个做法太幼稚了。图什么啊？

"这次你别那么小气，照你这速度再过一千年我连个破魔王都当不上。"确保叶旬泽走远了，蒋智晗对奎桑说，"还有你那问题，你不想知道自然有你的原因。你觉得你母亲的死和你有关，但是不像信是你害的你的母亲。所以你只都选择视而不见，把这件事情怪在你父亲的头上。"

叶旬泽走着走着，听到一段曲子，转向了声音的出处。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天缘凑合，叶旬泽又碰到了那个奶奶一边插着腰浇花一边哼着一个熟悉的京剧曲目。他连忙猫下腰，躲在灌木丛后面，以避免和奶奶的又一次交谈。

过了侧花园，他在藏书阁的旁边看到两个女仆正在和一个新来的侍卫聊天。叶旬泽边理直气壮地往前走，边不道德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这个侍卫似乎是看上了在这里工作的一个仆人，正在问他的来路。之间两个女仆眉头一紧，看似很嫌弃他提起的那一人。"您真要打听她的事？"

"她就住在我们府里。若运气好，晚上访问休息室说不定能碰上她。紫曦有过人的绘画天赋又心灵手巧，在魔府里可是小有名气的织女。她在街上有个摊子，专门为人作画。这太阳落下去了便回到战君殿里织衣服。那织好的衣服都是卖给魔君夫人这种贵人的，战君也相当看好她。"她说着抬起一只皮糙肉厚的手，比起兰花指，讽刺地说："她那小手啊，除了画笔针线什么都不能碰，娇妻的很。"

"那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

一位仆人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世上没有一见钟情，我劝您好好了解了解她再决定要不要讨好。"

刚听到关于紫曦的对话就看到了她本人。只见她抱着一个篮子站在静修殿的门前摆弄着头发，焦躁地跺着脚，穿着粉嫩的小裙子。个头不高、骨瘦如柴、再加上胸部没怎么发育，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孩子。尤其是在叶旬泽这个大高个的眼里。

"叶旬泽！你的师弟呢？"紫曦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其他的人，内心狂喜。

蒋智晗白白的脸，一点瑕疵也挑不出，再加上长长的睫毛和凹陷的酒窝，笑起来惹人爱的乌黑大眼，看起来就像一个高中生。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本来就保持着二十几岁的容颜，长成这样也不奇怪。叶旬泽输就输在他的身高、过于突出的下颚线和深邃的眼眸，令他看起来过于成熟。再加上声音低沉，在外人看来，他年龄绝对比蒋智晗大。因此在同届的情况之下，他就是"师兄"。

"他和师父在一起。"叶旬泽想进家里。可是紫曦还没和他聊够，把他拦住，"关于那个女孩的事情，你又调查过吗？"

"她应该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你不用过于操心。"叶旬泽又试了一次，再次被女孩拦住。"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她把盖着一块红布的篮子递给了叶旬泽，"奶奶今天做了一些点心托我送给你们。两人份做的，没想到他不回来，可能会有点多。"

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她比以前开朗多了，说话不再结巴，但是还是掩盖不住紧张，左右晃动着肩膀。那双手确实娇贵，不像是真实存在的。说出口怕得罪神灵，她的双手让叶旬泽想起了菩萨庙里的千手观音，那晶莹剔透的玉手可不是凡人配拥有的。白皙的皮肤，青色明显的三条筋脉，修长的手指，粉色的指甲盖，每一部分都完美无瑕。她的手伸进篮子里，用两根手指夹出一块糕点，另一之手放到食物下方来接住掉下的屑。

叶旬泽接过来，一口吞下去，捂住嘴扭过身来咀嚼。它黏黏的，还会沾牙。味道里参杂着花的涩和蜜的甜。咬破外面薄薄的酥脆外壳，牙齿渐渐扎进花瓣和花蜜调制的酱料里，穿上一层橘黄的外套。顺着喉咙滑进肚子里，唇齿留香。"怎么样？"人开心的时候是不是会有饱腹感啊？紫曦光看叶旬泽吃，自己也就不饿了。

叶旬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很好吃。我可以进去了吗？"

"既然......你师弟还没有回来。自己待在屋里不无聊吗？不如我带你在这里转转，正好熟悉一下新环境。"

别无他事可做，叶旬泽答应了。他低头时，脸颊通红。这算是约会吗？应该不是吧。每个傍晚这小风吹着，都很舒服，生蛋黄色的太阳把整个天空音程彩虹。天上偶尔会下个小雨，使叶子格外的绿、花朵格外的香。

"你们有空一定要来这里坐坐。别看现在普普通通，晚上有白色玷虫出来。亮闪闪的就像小星星一样。我听外面有人说那些小虫子很聪明的。他能看出来哪个人好、那个人坏，一眼就能参透一人。别看他个头小，他要是喜欢你，可是会舍弃生命来保护你的。"她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跟个撒了欢儿的小白兔一样。

"是嘛。"叶旬泽在后面迎合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紫曦，你来这里很久了吗？"

"战君成为战君之前我就已经在这里了。"紫曦骄傲地说，"我一开始特别怕生，特别是像你这样的看起来凶呼呼的人，我根本不敢靠近。尤其是秃头，我特别特别特别害怕秃头。大概二十几年前吧，奶奶来了，她说我长得像她的闺女，干什么都带我一起。见多了那些壮汉，我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这声音越听越像楚瑜希。"你和战君的关系怎么样啊？"

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很奇怪。紫曦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叶旬泽恍然大悟指了指他，面色通红，又开始结巴了。"你你你你你不会是觉得我和战君是......"

叶旬泽没想到隐含了这个意思，被她这一提醒也红了脸，"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好奇，你看起来不像仆人也不像侍卫的......"

"我住在休息室，应该算是仆人吧。一个不干活的仆人哈哈。"

"你这，听起来也很龌龊吧。"叶旬泽回答道，"算是个仆人，但是是一个不用干活的仆人。"

紫曦撅了撅嘴，"怎么说呢，我和战君其实不是很熟。我很感激他，因为若不是他我现在也无法见到你。他就像一座山，而我可能就是这座山后面的一个村庄。他会帮我挡住那些迎面而来的冷风，时时刻刻都在保护我。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战君可是个正人君子。而且—"

叶旬泽歪了歪头，让她继续。紫曦继续领着他往前走，"哎，都是宫殿里的人传来传去的消息啊：有的人说他不喜欢女人。"她突然转身，裙子蓬了起来，嘱咐道，"你可要让你的师弟注意点啊。"

"这是你听谁说的啊？"说一出就信一出，叶旬泽被她的天真逗笑了。

"宫殿内外好多人这么说。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可能啊。"他们路过花丛的时候，紫曦伸手摘下一朵，花茎上的刺还扎破了她的指肚，一滴红色的水珠浮在了她的手指上。她连忙把手伸进嘴里嗦了嗦。"喏，送你。"

叶旬泽看这朵花很眼熟，"这叫什么花啊？"

"鹦鹉花。正如其名，它长的跟鹦鹉很像，可惜摘下后花期仅有七日，今日便是它最盛的时候了。紫曦讲解道，"你可赶上好时候了，这花喜水，最近雨水多，它开的可比平常还要漂亮。"

叶旬泽把花放到眼前晃了晃，欣赏着它的样子。这朵花为粉黄两色，花蕊处突起，使其看起来像鹦鹉的喙。除此之外，和蝴蝶蓝有几分相似，说不定就是兰花的一种。"确实好看。我的一位朋友很喜欢这种花。"

说完叶旬泽就又收到了一朵花，"是你的师弟吗？那你把这朵送给他吧。"

"其实他比我大。"

"真的？我还以为他还是小朋友呢。"他们来到了一个圆柱形的建筑附近，旁边到处都是小野花。从设计风格来看，像是一个蒙古包。只有一个帘子遮挡着外面和房屋内。"不过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小朋友哈哈。"

她掀开帘子，一股竹味扑面而来。紫曦熟门熟路地走到第三个书架后面，挑起一个看起来最为古老的书卷。"这里面大多数都是打斗战略书、和魔力习性、和武功秘籍，特别枯燥。这本不是。作者匿名，不知道是谁。整本书纯属虚拟，特别有意思。你没事可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