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毁人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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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只尸体向她扑了过来,死气沉沉却又生机勃勃。卓越这辈子也没有想过这两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同一种物件。如果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看到只是尸体竖了起来,别他样。但若是极速地拍下一帧帧影像,会发现他们似乎活过来了一样,没有另样的表情,但杀气和怨念却随处可见。

同一时刻,鸿鹊又开始高歌,伸脖子昂起头冲着西边的"太阳"。这歌曲终于有调了,只不过与其向太阳歌颂的歌谣,更像是某种邪曲。

来不及多想,卓越柔软的身体向后仰着,轻飘飘地后移了几米,避开了笨拙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只剩浑身散发着腐味的骨头架,有的身上的衣裳还完好,有的甚至还能辩出面孔。其中有一个年轻男子卓越记忆尤其深刻,因为这个人她认识。

和这小伙子上次见面还是十四年前在周逸的葬礼上。男孩的表情就像现在一样,惊恐万分,两眼空洞,失魂落魄。所有人穿着魔府中很少看到的白衣白裙,以希望死去不会化为灰尘。就算在魔都这种阴暗的地方,白色依旧是希望的颜色。就算俗话中白族,也就是天神,曾经对他们如此不公,希望的颜色依旧是白色。

也许这就是天性吧,黑色太神秘了,太琢磨不透了,不管是魔、神、还是人,都会惧怕。周逸的尸体赤裸裸地摆放在高台上,他的体香已被血腥味盖过。那位男子就盯着周逸的尸体,好像只要他一直看着他就不会离开一样。男子曾经不幸的遇到过一只饥饿的骒獒,被咬的下身瘫痪,胯骨被咬得粉碎。幸亏当时周逸用他的父亲的箭及时射穿了骒獒的眼睛才救了他。从那天以后这两人成了此生最要好的朋友,父亲的弓与箭也正式赐给了周逸。

这小子也是因祸得福,谁知就因为骒獒这一口,他就避开了十年后的大战。周逸救了他两回,男子毕生还未能报答他他就不争气地死了。他记得其他小孩子总是欺负他。小孩子嘛,自愿做的事八成只图一个好玩。而下身动弹不得的小男孩就成了天赐的巨型玩具。

不过就连大人也是这样,只不过目的已经不是单纯的好玩。平凡的坏人成熟了以后会靠贬低别人来提升自己,欺负他人来显得强大。歧视就是如此,对不正常的人的厌倦一概来自于自己的过于普通,可是那样说岂不是太难听。就是这样,这样的暴力被理所当然地披上了正义的外壳。

留情的时候他们顶多骂两句,说类似于:"你爹娘留你这个废物有何用,我要是你我就直接自我了断才能对得起我父母。"或这样的:"真没用,连个骒獒都打不过。"这样的:"你就是周逸身边的一条狗,还是那种不会狩猎光吃粮食的废狗。"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捏他的腿,捶他的骨头,直到嘎巴嘎巴响起才停手。

如果没有周逸在身边打打架告告状他早就被他们虐待死了。好,又一次周逸救他的原因。他跟卓越也见过几次,每次卓越也都温柔地招待弟弟的朋友,帮周逸推男子的红木轮椅。

十四年前,周逸死去的那一天,天被战火印红了。周逸被埋葬的那天,天被情印成了粉色,但没有人留意。卓越趴在周逸的尸体旁边,用木梳子梳理着被红色胶水粘在一起的头发,根本不管钢锈的血味。男子双手紧握着,汗水从缝隙里挤了出来,祈祷着恩公现在不论在哪里都可安详。

现在十四年过去了,地上拖着身体向前爬的尸体早就忘了卓越这个推轮椅的角色。那次安葬过后卓越也就从未再见过那位男子,现在看到他的尸体像一只蜘蛛一样向她爬过心真的有点痛。

同时她想起自己路过的那栋宫殿和一群身穿白色衣服的人。那个房子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房,主人也已经更新换代,是男子唯一的一个哥哥。卓越这才联想到那天看到的家庭正是男子一家,死去的正是下身瘫痪的可怜男孩。

为什么不说他的姓名?看看这地上的鬼东西,这人已经不在了,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爬的飞快的东西已经不是他了。就像乌龟的龟壳。不能说那是那只乌龟,只能说那是它的壳。名字也不是很重要了。

卓越不知道的是这人的死因。这十四年来对他简直就是煎熬,每秒都被自责困住。后来听说卓越被人叫鸿鹊时更加愧疚,就像是卓越是他的替罪羊似的。大战对所有的恶魔来讲都是一场噩梦,让众多家庭都家破人亡。男子家避开了十四年前的那劫,可是那些伤亡也毁了不少人的内心。他每天都去森林里,一待就是整整十三年。也许是老天爷青睐他,这一整年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也没有找到那只恨之入骨的骒獒。他的兄长找到了他,把混的不成人样的他带了回来。

可是这回来以后就再也没进食,好像突然没了活下去的欲望。兄长把最大的那间拥有小型温泉的卧室供给他住,把最补魔力的草给他吃。但是不到一年,他就死在了自己的卧室里。双眼死死地看着地板,好像在死的前一秒就已经死了。这句话没有道理,但却是事实。

卓越纵身而起,展开了黑色的翅膀,被那形似太阳的东西照成了橘黄。这一张开翅膀鸿鹊就开始拼了命地尖叫,那刺耳的音律令卓越晕得神魂颠倒。这是,一个雄壮的男性尸体正向她扑去。嘴里还流着呕吐物似的深绿色液体,身上的皮肤正在蜕皮式磨掉。她一转头,身边又一个张着大嘴闭着小眼骨瘦如柴的男子尸体向她扑去。这两具尸体就像什么人摆好了姿势把他们抛了过去。而且还反方向拧胳膊拧了二百七十度,小腿各拧了一百八十度,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

"你的家人都死了,你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你明知道你是个丧星还肯让周逸再次留在身边,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内心深处的某个东西说道。

卓越没有理会那个声音,两边各一个拳头打向尸体。就在要击中尸体的那一刹那他们的最突然变得巨大。绿色的粘液就算新衣一样铺在了尸体的身上。他们的脸就只剩下一个布满液体的黑色、渐变为绿色的洞。阿呜一口咬住了卓越的两只手。

这嘴看不到任何牙齿,可是异常疼痛。卓越分离一抽两只手便从恶口中拽了出来,没有咬痕,只是沾上了尸体的"口水"。这个液体是由于尸体的魔魂被鸿鹊的歌喉压制,很快便失效。一旦失效,没有心的缺陷就被展现成了最大,那个伤痕复发,血渐渐变成金黄色。之后土地里的虫开始在尸体里产卵,产生不少蓝色的液体。这尸体突然一晃,两种液体混成了这种并不鲜艳的绿色。

虫卵开始转移住处,几百万只三四毫米的幼虫集体钻进卓越的胳膊中。那种感觉即疼又酸,还痒,加在一起就又什么也不像。只知道非常难受,甚至有种把下臂掰断的冲动。

更奇怪的是她的肩膀突然像是把骨髓和血肉全都抽干一样。

天桥已断Tempat cerita menjadi hidup. Temukan sekar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