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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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幽通常最爱说话,嘴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可是此刻却沉默寡言。他愧疚地低着头,刻意回避着楚瑜希的眼睛。仔细一看眼眶里还含着眼泪,他的瞳黑里泛着蓝光,衬着大专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光。

叶旬泽不可控地回想着杀人时的场景,十分冰冷的刀刃插入对方的身体里,他甚至记不清那些受害者的模样,只记得死时呆木的灰色眼睛和失去颜色的脸颊。刀入腹中之时发出小声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脑海里回放,听着自己手中的刀搅乱他体内的器官,毁了这个人的一切。叶旬泽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突然会这么愧疚,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这些声音越来越大,敌人的面孔在叶旬泽脑海里就是一个无底洞,泪从洞里掉落,海水味的泪滴仿佛滴进叶旬泽的嘴里,伴着一股钢铁味的血顺下喉咙。这些人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任务,守住自己的职责,可他却无情的夺走了他们的生命。或许他们还想多喝上一口热乎的烫,送心上人一个礼物,给孩子一个大大的拥抱,甚至是再闻一次鹦鹉花的花香。可别说这些,就连多吸上一口空气的权力他都已剥夺。"呵。"他自己嘲笑着自己,那个早晨,他的一切不是同样被剥夺了,被迫变成半鬼不鬼的东西流浪,无意间闯进魔府参加所谓的庆典,最后打造成他现在的样子。

每当他微微抬头,目光投向蒋智晗的测颜,鼻子就会酸痛,眼睛里就像被喷了辣椒粉一般,顿时赤红。也旬泽的身体十分僵硬,毫无温度,被蒋智晗的臂搂起来温暖许多,心情也会随之好一些,可这不争气的泪腺还是会绷不住。叶旬泽深吸了一口气,这次不是空气中的甜味也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铁味,而是蒋智晗独有的味道。他的身上沾着一股晒在太阳下的被子的味,非常衬他软绵绵的皮肤和平易近人的性格。

楚瑜希的小臂几乎碰到了蒋智晗,可谓是紧贴着蒋智晗,眼睛睁得比平常大,眼睛四处乱窜,前一秒看东下一秒望西。这诡异的氛围一直维持到他们回到了兄妹俩的家里。奎兄有一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没有任何征兆。

佑幽故作平静道,"你们饿了吧。"

蒋智晗连连点头,"有那么一点点。"他说着食指和拇指弯曲,形成一个有缺口的椭圆形,放在左眼前圈住了眼睛来表示"一点点"。

"行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去。话说你比他矮还这么挎着他有点像绑匪。他也老实,真不怕被你勒死。"佑幽冷笑几声,没有以前笑得那么豪放。"你们休息吧,明日带你们逛逛去。"说完他便离开了,留下叶旬泽,蒋智晗和楚瑜希三人尴尬的站在那里。

"佑幽兄顺便带点儿酒呗。"蒋智晗已不再害怕这些人,既然要生活在这里,和他们打成一片那是必然。而佑幽也点了点头,开口却没有说话。蒋智晗抽开了胳膊,对叶旬泽道,"你要是被我勒着了你倒是吭声啊,知道你惜字如金但也别把自己当哑巴啊。"

"不勒。"叶旬泽摇了摇头,口口声声说着不疼不勒,但脖子上已经凭空出现了一圈红。他眼睛低沉,如他死人的眼睛没有什么区别,目无神采,看他像个缺电的机器人似的死气沉沉的站在那里着实令人心疼。不过楚瑜希也没好到哪去,惶恐的转着圈,两只小手无处安放,她的眼睛是空灵,似乎比叶旬泽的空洞双目好上一点。

"看来二位心情都不太好欸。"蒋智晗双手一合,倾城一笑,"没关系,不如我们玩个游戏调整一下心情,你们说好不好?"他说话的语气像逗小孩儿一样,十分和蔼温柔,语气慢吞吞的生怕他们听不清楚。

"蒋智晗你不必—"没等叶旬泽说完蒋智晗打住了他,抢先一步,"诶帅郭郭(哥哥)和小美眉(妹妹),你们都是同病相怜的病人,都不爱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苦憋在心里不讲,我跟你负责任的说早晚有一天你们会因此憋死的。这样,我先跟你们说游戏的规则,想玩就不懂,不想玩就摇摇头。我们每人有十条命,十根手指头嘛,一人你说一个自己认为其他人没有做过的事,如果另外两人没做过就收起一根手指头,谁最后还有手指头立着的就赢好吧。"

叶旬泽看着热情的手舞足蹈讲解这个十分常见的游戏的蒋智晗嘴角不知情的上扬,有这个朋友真是太好了。蒋智晗见两人都没有摇头,更加兴奋地说,"好!那......女士优先,楚瑜希先说吧。"他冲楚瑜希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蒋智晗冲她微笑了!她顿时脸红耳赤,说话都说不清楚了,烦恼一时间抛在脑后,想了一下,"我打死过龙。"

这件确实叶旬泽和蒋智晗都没做过,两人纷纷圈起来右手的大拇指。"哇你这么说时不时有点不公平啊。好吧旬泽你说吧。"

玩这个游戏本就不公平,一边是人间,一边是魔府,两个世界的人共同点本就没有几个,要说一件对方没有做过事实在是太简单了。本质的意义只是想让两人放轻松,不要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如果能让两人敞开心扉就更好了。所有结果也不出意料,楚瑜希赢了,这就是第一个说的好处。

佑幽带着一些稀奇怪状的药草归来,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梨形的壶。在叶旬泽的视角里这次额东西漂浮在空中,应该是放在了所谓的桌子上。楚瑜希原本都快接近微笑了一见兄长回来表情又再次凝固。满脸写着惶恐。"这魔府应该没有什么你们人间吃的东西,但这些泡成茶可以补充体力。"佑幽说完在几个半径三厘米,高四厘米的石杯里倒入有一份甘甜的酒。香气扑鼻,比蒋智晗喝过或闻过的任何酒都要好文,甜如蜜香如米,就像葡萄酒和日本米酒的结合。

"楚瑜希,小妹你喝吗?"佑幽声音中带有愧疚,对比以往大大咧咧的声音现在柔和了许多,声音失了他,佑幽的特色。

"兄长你定吧。"两人的对话十分疏远,说话也一直是隔着数米,完全不是昨日窃窃私语肩并肩说笑的兄妹,更像是两个陌生人见面。每一句都十分敷衍,十分客套,讲究,甚至过分礼貌,不想兄妹之间该有的那份随意。

他把第四个悬空的杯子也倒满,推向楚瑜希,"喝吧,你也差不多到年龄了。"

此时自来熟的蒋智晗也是放飞自我,道,"这酒也有了,人也齐了,佑幽兄我们刚刚玩游戏来着,不过少了酒水总感觉少了什么。这酒啊,不配点游戏我还真喝不惯,不知道佑幽兄愿不愿意赏这个脸,和我们一起玩。"

"行,你们为何不坐下来,虽不如奎兄的气派,但这也有椅子啊。"

"实不相瞒我们实在看不见......啊,不过不碍事的。这次这样吧,在醉之前我们先对两年后的自己说几句话,然后说一下有什么期愿。然后再玩儿劝酒的游戏。"

"你们在人间经常这么玩儿吗?"

"是啊,哎,其实也不是。就是每次有机会跟朋友玩儿的话会这样,但是机会其实也不是很多。和长辈不会。"

佑幽抿了抿杯子里的酒,嘴角留着一点紫红色的液体,有点像擦上口红。"真想去人间看看。"

"哈哈有机会争取带你们回去。"蒋智晗开玩笑道。

听到这儿佑幽一下就沉默不语,整杯酒都灌进了肚子里。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