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无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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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婆婆说的也对,若一个人觉得滥杀无辜是对的,无缘无故祸害人也是对的,那还不干涉,这世界不就乱了吗。"

蒋智晗笑了笑,"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我觉得你说的那句话挺有道理的啊。自己想想,如果有人杀人日以为常还没有丝毫罪恶感,这世界一定会乱吗?"蒋智晗踢着地上的一个小石子,看着叶旬泽。

"不一定,还得看这个人的能力。只要够强,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叶旬泽突然冲蒋智晗笑了一下,"可是这人不能太猖狂,不然迟早有一天会被打败。我想魔府的人一定都清楚,所以看起来永远都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心,实则是为了遵守自己内心的正。"

"那你现在有答案了吧。别管我也别管卓越,你觉得好,就好。"

叶旬泽点了点头,欲言却无语。风吹起他越来越长的头发,眼睛中添加了许多色彩。他回忆起了这故事的起端,那天清晨身体与灵魂分离。参加庆典,遇见甜甜和魏阳,斩杀翼蟒龙,回到人间,和蒋智晗进了那家密室,来到这里看到楚瑜希三人杀掉了一只龙。在魔府的寒冬差点被冻死,又杀了奎兄的四个侍卫,假扮周逸接近卓越,杀掉一只鸿鹊和独眼骒獒。一个清纯的高冷男孩手上已经沾染上了那么多血液,见证了那么多次生死。他难道不就是那位滥杀无辜的人吗?罪恶感?他已经感受不到了。

就像读出了叶旬泽的内心一般,蒋智晗说道,"你不一样,你是迫不得已,你也是一个受害者。不到二十岁就经历了那么多次生死......你不用怕你自己,我也不会怕你。"

蒋智晗这话说完,两人便没有说话,安静地向南走着。天越来越暗,气温越来越冷,二人的睫毛上纷纷结上了冰霜。叶旬泽看了看旁边的蒋智晗,想起上次被冻得昏迷不醒的他。不过这次他披上了绒绒大衣,至少今晚应该冻不死了。叶旬泽甩了半天手中的鞭子。庆典中在井里发现了它,用它摧毁了一个屋子。这次在林中又找到了它,用它抽死了几只骒獒。它淡淡的紫色光芒照耀了叶旬泽,保护了叶旬泽,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再看看靓丽的宫殿,奇特的花儿和果实,明月和红日,朴实的恶魔......留在这里,也不错。

叶旬泽使劲捏了一下深紫色的鞭子,抬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太阳的衬托下变得金黄。他抬起头来,嘴角深陷,眼瞳放大,"我不能回人间。"他抬起鞭子让蒋智晗看了一眼,"我属于这里。血肉汗水,打打杀杀,我回不去。"

"你真的要参加庆典?"蒋智晗突然严肃了起来,"很难的。每年参加庆典的灵魂千千万,能成功的只有十六个。佑幽说过这个庆典有多残酷,人会变得多狼狈。那是一种训练,让人变得不再是人,只要参加了庆典,人就已经是半个魔了。再说了,翼蟒龙,那个番茄人,你难道都要重新经历一遍吗?"

"照你这么说我更要参加了,我已经是半个魔了。"叶旬泽漫不经心地笑道,"我觉得留在魔府是对的,我觉得是对的,就好了。对吧,蒋智晗。"

沉默的蒋智晗着实罕见。他的眼眸里怀了泪水,撇开脸,看向另一头的几个交换这物品的姑娘,偷偷地堕下眼中孕育的泪珠。叶旬泽时时刻刻盯着他,差点撞到了另一人的身上。"对。"

这是最近二人最深沉,最正经的一段对话了。叶旬泽从来没有看蒋智晗这个神态。说伤心,他看起来也不算伤心,反倒有一丝欣慰。但是又能从眼中看出来惶恐、气馁、自责、与后悔。叶旬泽绞尽脑汁,想要想明白为什么他的表情会如此复杂,却只想起来一句话:没有隐瞒的真相只有他一人知道,不管说的再详细,能够共情的也只有自己。或许,即使蒋智晗什么都明着说了,他这个表情是怎么做出来的,为什么做出来,也只有他一人清楚。甚至他都不知道。

"我跟你。"就在叶旬泽思考的时候,蒋智晗突然来了一句。"认真参加庆典留在魔府对吧,我陪着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要成为你的一盏明灯,永远守护在你的身边。说了,就要执行。你走在前面,我就走在后面,在你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用光芒护住你。啊,就像那天,你的鞭子护你那样。"

叶旬泽被吓了一跳,"我没有告诉过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要是不知道,当时就不能那么自信地说我能保护你很久很久。不能一味地哄骗你,是不是。"蒋智晗一把抢过了叶旬泽的鞭子,仔细瞧了瞧。他的手抚摸着吧手,纹路刻在了他的手心,脊椎骨合成的鞭子上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倘若凑近观察,能看到刚好卡在缝隙里的肉渣。"这个借我玩玩儿可以吗?"

他还是没有说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可是,不说就不说吧。"不可以。"叶旬泽没有半点犹豫,用握着剑的手抢回鞭子。瞪了瞪他,左手握住叶旬泽方才握鞭子的那只手,使劲揉,"不许碰,脏。"

蒋智晗想张口为自己辩解,叶旬泽又道,"血迹一旦沾了,就洗不干净了。"周围的房子开始变得简陋,周围的人身上的衣物越来越破,越来越少。快到森林了。年纪轻点的干脆赤裸地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冻得他们手脚发紫,耳朵随时都可掉落,可是这些小孩子只能坐在又冷又硬的泥土上,吆喝着用水果换些布料或丝绸。路过的二人都明白,他们大概是没有地方居住,可是难道连父母都没有吗?

蒋智晗本想着向前问问,可被叶旬泽阻止了。"你问了,他们答了。然后你就转身离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他们在这里宣传林子里的水果肯定不会有人用丝绸布料来换的。这地方人穷还离森林近,走几步就可以自己摘到果子,何苦要送出去两块儿布呢。"蒋智晗说完,蹲下对两个小孩说:"保存好果子,明早你们往北边走走,中午正炎热的时候宣传你们的果子,那时候正是夏天,果子还不熟,魔也馋那口甜头。北边的人不缺资源,说不定能给你们几块布。快到秋了你们就披着布料去林里,找点果子后天用。"

除了私密部位全裸的小男孩儿考虑了一会儿。从来没有陌生人给自己提过意见,非常谨慎。"若没有收获呢?走那么多路就更冷更饿了。"

"没有收获你后天在这儿等我,我帮你一起吆喝。"

"少骗我们了。后天你肯定不会来的。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都要欺负我们呢!为什么你们就那么喜欢看着弱势群体受折磨呢?"旁边一个小孩儿裹着一快灰不溜秋的东西,辨不出是男是女。

叶旬泽走了过来,拉着蒋智晗走。叶旬泽不忘回头,展现出自己最可信的样子,对他们笑了一下。他对叶旬泽说道:"楚瑜希和佑幽的父母死后,他们也这样流浪街头了好一阵。你看楚瑜希现在活得那样卑微,连我一个凡人都不敢违抗,和当年肯定脱不了关系。钱这儿不一定有,但是偏见哪儿都少不了,是吧。"

"没有绝对的正。也无绝对的邪。偏见也未必就一定是坏事。"叶旬泽又变得冷酷。"就像庆典一样,虽说残酷,但是仁慈后秩序就没了。有强有弱,可欺负他人,也可被他人欺。可旁观,也可参战。这样就有了秩序。"

叶旬泽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眼睛又是一亮:"可是旁观会被霸凌者打,参战了肯定也会被打,反过来,霸凌者又会被参战者打。那怎么不挨打?装瞎子。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大部分恶魔,就是这样的。"

"那你觉得这样对吗?"蒋智晗问道。

"若我哪天变强了,我再告诉你。"

黑色的小树历历在目,他们来到了林子的入口。"那好,等你哪天变得比奎兄强了,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事情。"

天桥已断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