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智晗不需要他的帮忙,但有人更需要他。甜甜的那一捆柴或比她本人还高,比她还要重。她肩膀都背勒红了,也没能扛起柴火。负着重的叶旬泽我拿着要小跑到甜甜那里,用空闲的双手帮她抬起柴火。怎么这么轻?叶旬泽松了手,甜甜竟然自己背起了这么一大捆柴火。
不。不是自己,一位少年在她的另一旁帮她抬了起来,与叶旬泽一对视吓得手立刻松了开。甜甜的腰差点被突然间压在背上的剧重折断,叫了一声,咬紧牙齿来控制情绪。
十几年过去了,叶旬泽早已忘掉这人,但对于少年来说,庆典的记忆依旧鲜明。叶旬泽险些杀了自己啊!他充满恐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叶旬泽,手放在甜甜的柴火上小心翼翼地带着她一起后退了几步。
叶旬泽很想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难道这么吓人了么?他也后退了几步,对他们展露除了他自己认为最真诚的笑容。对他来说是真诚,对他人而言只有虚假。叶旬泽浑然不知这笑容让他看起来更可怕了。还好甜甜笑着解围道,"没事哥哥,我现在不需要你的帮忙了。"
他回到蒋智晗旁边,喃喃道:"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怕吗?"
"我看不出来了。十多年顶着一张脸看早不知道这是张俊脸还是张丑脸了。"蒋智晗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后鉴定道,"应该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叶旬泽突然凑近蒋智晗,试图在他乌黑的瞳中看到自己的相貌。他都已经死了,不再成长了,除了身上的疤痕和更强壮的身体外,他和十九岁的自己没什么差别。"刚刚有一个人一看到我就倒退了好几步。"
"应该是你气场太强了吧。"蒋智晗回道。
"跟紧我,落队的我们不会费时间等。丢了就丢了,我也不去找。"魂鹭就像个导游一样快步走在前面,背着柴火的魔拼命跟在后面,不过几分钟就差出十几米的距离。"都没吃饭么?快点儿!"
早上没抢到汤的几人暗道,"好像真吃了一样。"
"谢谢。"女人用着十分可爱的孩子音对魏阳说。就这两个字就让他小鹿乱撞身体发热,脸更是通红。
蒋智晗远远地看着两人,跟叶旬泽说:"你看他没出息的样子。"
"哎,小事儿。"魏阳逞强说道,边说边咬着牙艰难地抬着柴火,差点被绊了一跤。想说话又怕招人烦,不说话又怕尴尬,眼睛刻意躲避萝莉女,最终还是说了一句:"我们之前见过,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嗯。"女人明显不想细谈这件事。
魏阳叹了口气,真是太难了。既要扛起柴火还要跟萝莉找话题,还不能走丢了。这魏阳在男人面前没个正经样,说话说的比谁都溜,但是在这个女人面前,脑子跟嘴就像没信号一样,大脑传送的信息这张嘴都收不到。他鼓起勇气问了他遇到每个人后必问的问题:"你当时怎么死的啊。"话一旦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女人听到这个问题表情不对了,眼皮跳了一下,身体抖了一下,嘴开了个口,却没有说话。魏阳真想扇自己一巴掌,说了两句话都没讨到好。他不敢发言,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帮她托住一大捆柴火。
大部队走了三个时辰,肩膀上的皮都被磨破了。膝盖前所未有的酸爽,脊椎的每一根骨头都受着每一秒都可能裂开的疼痛。叶旬泽以为他以前受过的伤已经让他对疼痛免疫了,但是每一秒对他而言也是艰难。只不过他身上唯一展现出疲惫的一点就是他湿透的身体。蒋智晗把他的手搭在了他的大臂上,手心里都是汗,说一句话就要用上十几秒。"走了......这么多遍这条道......第一次这么累。"
"我帮你吧。"叶旬泽再次提议道。
蒋智晗再次摆了摆手,"不用,看周围这几个男人谁用得上别人帮忙。这特例我可不想当。"
叶旬泽轻笑了一声,看着周围一个个的壮汉,要么是人高马大要么是浑身肌肉。除了魏阳和另外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以外,数蒋智晗最瘦弱了。"你本来就是特例。"
横了一会,蒋智晗在快瘫倒前妥协,"那个,帮一把吧。"
就算是死前蒋智晗的面色也没有这么难看。水汪汪的眼睛耷拉着,鼓鼓的嘴唇和白嫩的脸为一个颜色。他的皮肤就像透明一样,肤下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叶旬泽见到这样的他心里咯噔一下,不忍心指责蒋智晗,只能之责自己,因此愧疚地道,"你不应该在这儿。"
蒋智晗累成这样还是猛摇着头,断断续续地道:"你要是觉得......我是为了你来到魔府......那你就太他妈自信了......我是为了自己。为了顾全大局......不过的确,你也是大局的一部分。"
"放放血流流泪,我们就长大了。"蒋智晗又道,"吃吃苦尝尝土,甜头自然就来了。"
"可是你的血我看不得,你的泪我看不透。"这句话叶旬泽没有说出来,而是藏在了心里。原因有两个。其一、蒋智晗不知道他的泪曾经落在叶旬泽的手上。其二、这句话在他看来是没有意义的。他说了一句:"嗯。"
魔府的变化颇大,虽然在走廊的房间中他总是在魔府里闲逛,但只有现在叶旬泽身临其境后才能真正感受到这种变化。身边路过的魔法力更强了,魔府各处弥漫的清香更加浓烈,同时也夹杂了欲望的味道。街道上人来人往,可看不到任何交易,甚至交流。乞丐更穷,富人更富。比起一百多年前的无忧无虑,现在人追求的魔力的上升。没有街上玩的小孩子了,但路过的家家户户们来听到的若不是刀剑的碰撞就是爹娘的怒骂,要不然就是孩子的哭啼声。
平凡快乐一生是过,在繁华荣耀中过一生也是过。换做谁都想泡在荣华富贵的海洋中谈谈何为乐。飞蛾扑火或是嫦娥奔月,谁不盼着离那月亮近一点。可是当他们站在了月亮上时会不会发现,其实真正发光的不是月亮?翻江倒海拼死了命,谁又能保证到头来不是一场空呢。
晚上飞到云上望着遥不可及的星辰,还可以用白天狩来的小兽换点星火花点燃。早上坐在院子里品茶,看着魔府的小孩子们嬉戏。晨时赏花,午时采果,夜幕赏月,岂不美哉。这是婆婆说过的话,可是现在的魔已经享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
初来魔府时,叶旬泽只是看到黑白的色调后而感觉这个世界很冰冷。现在看来不只是冰冷,魔府好压抑啊。空气的密度太高了再加上身后背着的柴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脚下的泥土地很完美,一处裂缝都没有,如同魔身上的衣物一样,乞丐除外,挑不出一点瑕疵。过于完美是很可怕的。他开始怀念起佑幽的那一片废墟和之前魔府大道的缝隙中长出的苔藓。
蒋智晗的神色越来越苍白,硬着头皮走完了剩下的路,没有抱怨过一句。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他们仅走了一个来回,十六人各积了一分。中途一口饭都没有吃,光是喝了两碗水。
三人回到屋子,纷纷把上衣脱了下来,衣服蛰的伤口实在是太疼了。魏阳和蒋智晗同一时间倒在了炕上,大呼了一口气。叶旬泽开口,说:"一会还有一次运输,这次去的能加两分。你们去吗?"
"把魔府给我我也不去!妥妥的找罪受。叶兄你也歇会吧,别那么拼。"魏阳枕着皮包骨的胳膊,闭着眼睛说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抢到明天的早饭,蒋智晗你说是吧。"
蒋智晗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魏阳对蒋智晗没有多少了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转身一看。他两个肩膀上的印记深得快露出他的骨头了,冷汗不停地冒,身体还打起了冷禅。"兄弟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叶旬泽想都不用想,拉起魏阳朝门外走去。
"叶兄叶兄,先穿衣服!"
经魏阳提醒后,两人衣着整齐地走到了大院里。魏阳气势汹汹地骂道,"这女魔头真不是东西,哪儿有这么折磨人的?照着样下去月底还能有几人活着?"
只可惜没有见到魂鹭的踪影。他们倒是撞见了那位萝莉。她问道,"你们还要去送柴吗?"
魏阳摇了摇头,"我们去找魂鹭算账!"
"你受伤了?"
面对李晴突如其来的这句关心,他又红了脸下,像扇苍蝇一般挥挥手:"不是,我一朋友。"
"你等我一下,"女人跑进了她那个屋里,过了一会儿拿来了点药草,"我爸以前是中医,所以我对这些药草有一些了解。这是内服的,直接嚼着吃,可能对你的朋友有帮助。也算是还人情了。"
"太感谢了。"魏阳抢先一步拿到药草,刻意触碰到了女人的指尖,这感觉像触了电一般。
离走前叶旬泽问了一句:"姑娘什么名字?"
"李晴。"她说完潇洒地离去,飘逸的秀发像被风吹着的黑旗一样。吹她的秀发的那一股风吹进了魏阳的心中,让其怦怦跳动。
魏阳紧紧地捏着药草高兴地不断嘟囔着:"李晴......嘿嘿,李晴。"
"别弄坏了。"叶旬泽嘱咐道,推开帘子,进了屋内。蒋智晗已经睡着了,但显然是在疼痛中睡去。"蒋智晗。"叶旬泽轻声唤道,"醒一下吃点药。"回想起来,他可能会后悔当时那么鲁莽的喂了蒋智晗药。那时,叶旬泽对世界的认知还没有彻底黑化。给了药,就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会救人,而不是害人。
好在李晴没有辜负叶旬泽对这世界的认知,叶旬泽也没有辜负蒋智晗对他的信任。吃了这些被魏阳挤出汁水的药草后他面色立刻好了很多。有力气说话后,蒋智晗问道,"药哪儿来的啊?"
叶旬泽看向魏阳,他低头微笑脸颊通红。无需多言,蒋智晗领悟了,"我这还是个助攻。"
"你好好休息吧。"
三人都累了,就连叶旬泽这样爱瞎想的人一贴床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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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已断
Fantasy醒来之时他竟化成了"鬼"。更加诡异的是,没有人记得他了,一路跌跌撞撞,他参加了恶魔的一年一度的庆典来争取机会存活下去。从这里开始,他就坠入了恶这条不归路。好朋友,蒋智晗明白叶旬泽这一生会是无比坎坷,明白自己留在他身边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险,可依旧选择不离不弃。二人一起扶持着彼此,一开始只为了能活下去,但是后来,他们意识到他们存在的意义颇大。一个乃阴差阳错闯入魔府的鬼,一个乃神殿的下一代天命泉水。本来截然不同的人,却一起重新搭起魔神两界大战后崩塌的天桥。 意见请私信,觉得写的还阔以就给颗星星支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