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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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没有尽头的走廊中,两人卡在中间,往后看是一个永恒,未来也是永恒。

蒋智晗就算不憋气憋死自己,他也该累死、饿死了。他拽着叶旬泽没跑两步路,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满手心的汗。"停停停,先休息会。"

"你这个体质是怎么打篮球的?"

"我——"蒋智晗刚要辩解,笑着指向叶旬泽,"好啊你,我没记得我讲过打篮球的事情。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别人看不见尾随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叶旬泽自己跳进了自己挖的坑,一撒谎耳根子都红了,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我那时碰巧遇见。"

"你是真不会说谎。脸红的像红烧鸡翅、耳朵红的像樱桃、眼睛眨的比快被杀死的老母鸡还要快。既然你看过我打篮球,那点评一下在下的球技吧。"

"篮儿不准动作慢防守也不行。站在筐边上你都投不进去。笨死了。我在旁边看着都替你着急。我想不到,打成这样怎么还有一群无良少女围着你团团转。"

"主要看脸,其他都是次要的。"蒋智晗嬉皮笑脸说道,随后反击:"你在学校就跟全世界每个人都欠你一个亿似的,不照样有人追?"

吸取了这次教训后,两人慢慢溜达着往前走,肩并着肩。"你可以继续讲上次庆典的事吗?第一次被大叔打扰了。第二次你不想说。这次你没有不说的借口了。"

大火后发生的事情,叶旬泽尽全力把记忆中所有的不看画面省略,只流下故事大概的框架。又想到以后还会经历很多次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开始补充一些细节。例如自己的头撞到轮椅上、萝莉手中的枪、番茄头、和喂养一起吃虫子、等恶心的场面。

蒋智晗没有露出一点惊恐的表情,一直保持坦荡。他这么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叶旬泽也不知道他的表情是真是假。

故事中的叶旬泽抽了签,回到了人间,与蒋智晗再次相遇。一晃,那已经是何等久远的事情了。那时的叶旬泽身上还没有这么多道疤,还不知道鞭子有多厉害。那时的蒋智晗还不属于魔府,和叶旬泽也没有那么多牵扯。

故事终究是故事。人生终究是人生。只要蒋智晗想听,叶旬泽可以从头再讲一遍。可是就算蒋智晗还意犹未尽,他们都不可能重演刚见面时的场景。书翻篇了可以重新打开,人生不行。就算不是人了,也不行。

他们从未停止过脚步,就如同时间不会有片刻歇息一般。若能看见外面的天空,他们已经走了一整天了。可却仿佛原地踏步一般,毫无进展。黑点依旧是那个黑点,烛灯依旧闪烁着亮光。唯一不同的,就是两旁的地图了。一开始他们没路过几个房间就会看上一眼,找找不同。以至于再路过一千多个房间后,两人看一眼就知道多了几棵树,多了几座宫殿。大多数时候这些数字没有任何变化。

即便有对方作位陪伴,这么不知何时能到达终点地走着也让心空荡荡的,很容易想停下脚步就此停止。对追回时间的渴望慢慢减少,那扇门遥远的根本无触碰。不如就此罢休吧。叶旬泽心生这样的念头,再回魔府又有什么意义呢。一切皆是浮云,到头来还不都是一场空。无论一生过的多么辉煌,还不都是华为一坟,就此埋没。与其拼了命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太阳,还不如放把火烧了自己呢。感觉都一样的刺痛,对吧。

发觉叶旬泽的脚步越来越慢,蒋智晗握住了他的手,"难道你不想再挥挥你的鞭子了?"

蒋智晗走在前面,叶旬泽跟在后面,经过一扇又一扇门,路过一个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蒋智晗突然不动了,双手放在叶旬泽的肩上把他转了过去。"我们路过了一万扇门了,如果一扇门中有五分钟,那么我们已经经过了五万分钟了。换算为天数。五万除以二十四乘六十是多少啊。"

叶旬泽嘟囔着:"二十四乘六......一百四十四。五万除以一千四百四十是......"他不禁笑了起来,嘲笑着自己"精湛"的算数技术。"不到五十天。"

"三十多天,就算一个月吧。"蒋智晗自己计算道。看着叶旬泽还在埋头苦算,他笑道,"我明白你为什么学艺术了。这计算水平是真不太行。"

走了这么久才一个月,他们和第一次庆典差着两百年,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啊。"你看看,刚走了一会儿就已经路过一个月的时空了,很快就能到了。"蒋智晗这次演的不好,能看出来言不从心。

是啊,也就再走个五六年吧。"就没有快点的方法吗?"

"没事啊,我们有的是时间。就算百年又如何呢。"

要不是有这一扇扇门的陪伴,毫无头绪地走路需要巨大的耐力。《西游记》九九八十一难共用五千零四十八天,打败各种妖魔鬼怪。取经之路虽无比艰难,但至少有着各式各样的景色以及路途中遇上的正邪好坏各异的人。有着期盼,有始有终。八十一难,到了就是到了。

但蒋智晗和叶旬泽的旅途可以说是没有尽头。一扇又一扇的门,千篇一律的景色。就连光照也没有一点改变。叶旬泽无法想象要这样走上六年。如果他是凡人,研究生都快该读完了。

两人这一辈子相互说的话都没有这几天走路说的多。两人从儿时的梦想聊到魔府的种种经历。家人聊到仇人。除了蒋智晗的具体身份和叶旬泽心中的种种顾虑。经过两人这头几天的交流后,他们可以说是从知心好友变成了知己。不想聊也没办法,实在太无聊了。

"你说夸父追日追了几天才渴死的?"叶旬泽愀然不乐地望着前方。夸父追的是太阳,两人追的是黑点。夸父输过了时间,两人正赛着时间。

"不管夸父追了多久,他从未停止过奔跑。他永不放弃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是所作所为不可取。太阳,是一种不能奢望得到的东西,就连多看两眼都会被晃的眼花缭乱。"蒋智晗拍着叶旬泽的肩膀,"太阳得不到,但是那里,"他指向前方。"我们能到。"

就这样,他们继续走会停会的时光。

大约两个月过去了,两人互相了解的宛如当了一辈子的朋友。之间没有密密麻麻的话说,安静地走着。步伐也变得越来越慢了。

很多时候叶旬泽的心情是绝望的。这种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让他生不如死,若不是有蒋智晗相互陪伴,他肯定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偶尔,他们会随便进一个屋子,在林中散散步。多次进入森林后,他们对着一片林子了如指掌。每次进入都被林中的变化震惊了。在走廊中带着着实别却,只要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景,叶旬泽就心满意足了。偶然间,他们探出了穷奇住处。深林处有一个隐秘的洞穴,里面住着足足四只穷奇。两只成年穷奇和两只幼年穷奇。估计是父亲母亲和两个孩子。蒋智晗玩笑道,"你看,"他看向最大的雄性穷奇,"这以后就是你的坐骑。"

叶旬泽带着蒋智晗去探望过卓越。她依旧风一起就带着乐器出门演奏,下午去花海坐坐。叶旬泽把卓越的那颗石头送走后她腰间一只都空荡荡的,但是现在又有了一只绿油油的蚂蚱牢牢地用一根红绳绑在腰间。

她会意义深长地拿着蚂蚱看了又看,叹口气、笑一下、叹口气,笑一下,心情自相矛盾着。想到她认识两个周逸,卓越还有点自豪,有点忏悔。伤感翻倍的同时也有一丝欣慰。

他们也尝试过去找佑幽、楚瑜希和奎兄三人。去过他们已经崩塌的家,那里已经有了新的房屋和新的主人。去过奎兄的宫殿,但封印从未解开。

一百年,亦是如此。

魔府一百年,叶旬泽和蒋智晗走了十年。这十年来,叶旬泽参透了蒋智晗想说明的道理。心不急了,坦荡荡地面对之后的困难。或者猝不及防,或者千篇一律,都无所谓。十年来只能看到蒋智晗一人,使他睁眼闭眼满脑子都是他。之前的会议也暗淡了许多。那位大叔长什么样、蕃茄头的脸究竟有多红,他几乎忘记了。

"一千万扇门。你说,我们走了这么久,要是在人间,我都已经三十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蒋智晗感叹着。虽然走了这么久,身前的哪个黑点还是那么渺小,身后的黑点也是如此巨大。也是奇怪,这两个点明明一样大。

"那你后悔吗?"

"你下过棋吗?即便你知道下错了,但是一定要落子无悔。这么说吧,要是能重来,我不会修改我人生的任何一部分,尤其是到魔府之后的这一大段时光。你呢?"

叶旬泽想了一下,害羞地低头,含蓄地说道,"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接下来的五年过的非常快。时间仿佛一瞬间穿梭到了那一瞬。那一扇门,仿佛发着光热烈迎接着他们。他们做到了。他们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感慨千万,异口同声道出三个字:"你真棒!"

在走廊中,他们定了一个重要程度仅次于蒋智晗的那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约定。"我们关系这么好了,不用再说谢谢、抱歉这些没有什么用的话了。你真棒,就够了。"

天桥已断Tempat cerita menjadi hidup. Temukan sekar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