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餅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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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斂是屬于精力充沛的那種,每次上手術臺之前,幾乎都沒有去休息。

要麽,在看診。要麽,就在醫院上下亂逛,從小護士那邊蹭點零食填肚子。

今天,她照例下午有一個手術,要上去操作。離去提前做手術準備,還有一段時間。

在只有溫斂一個人的辦公室裏,辦公桌上擺放着一包打開的蘇打餅幹,旁邊是一疊整整齊齊的病歷。

溫斂一邊吃着餅幹,一邊浏覽着病歷。面前因為許久沒有移動過鼠标,而暗下來的電腦屏幕,反射出她聚精會神的模樣。

這些病歷都是她從醫院的資料處借的來。裏面有不少病例,有醫生對這些病例處理的方法,還有患者經過治療之後,最終的效果。

每一個醫生處理疾病,都有不同的手法。同樣的疾病,也可以有許多的處理方法。從前輩的治病手段中,溫斂可以吸取不少的經驗。

溫斂不僅僅是光看着,有時候還會拾起筆來,在上面做下注釋。

她看着的很認真,連餅幹吃完了都沒有發現。

伸手想再拿一塊餅幹起來,在盒子裏摸了老半天都沒有摸到。她又流連的看了兩三行字,這才勉為其難地将目光從病歷上移開。手指将餅幹盒的一邊按下來,裏面早就空空如也了,只剩下一小撮餅幹屑。

溫斂瞧了一眼時間,吧唧吧唧嘴。馬上就要手術了,她卻還是有一點餓。

拉開抽屜翻了翻,一點吃的都沒有找到,溫斂疑惑的擡起目光。她記得之前買了不少零食,放在辦公室裏面了,怎麽什麽都沒有了?

午飯早就過去很久了,現在就算想去吃飯,食堂也沒有飯給她吃了。一會上手術,不知道要做到幾點,也不能空着肚子去。

溫斂糾結了一會,決定出去蹭零食。她起身,離開辦公室。

中午的醫院格外寂靜,病患和醫生都在午睡。

整個醫院裏,除了值班護士筆下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偶爾從病房裏傳出綿長的咳嗽聲之外,再無其他的聲音。窗外樹影斑駁。爬山虎沿着窗框糾纏而過,漏下一兩片葉子,在陽光下招搖。

溫斂來到護士站,手指敲了敲桌沿,引起兩個值班護士的注意。

靠她比較近的護士,輕聲問道:"什麽事?"聲音太大,她怕打擾到午睡的人。

溫斂覺得平時無意的蹭吃蹭喝,沒有什麽。現在特意要說,卻有些難以啓齒。她別扭了半天,将聲音壓得細如蚊吶,問道:"你們有什麽東西可以吃的?"

兩個護士都沒有聽清她的話,面面相觑。

溫斂索性撇去難為情,一本正經的說:"我一會要上手術,沒有東西吃了... ..."

這下子她們就聽懂了,相視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其中一個看出了溫斂剛才的窘迫,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溫醫生你直說嘛。"說着往護士站底下放置東西的地方,翻了翻,卻沒有翻出任何東西來。

護士想起來,自己的零食已經吃完了,詢問另一個問道:"你有嗎?"

另一個聞聲也去找,也沒有找到。她們兩個坐在這裏無聊,就把零食全吃了。

護士一臉歉意,和溫斂說:"我們兩個人都沒有了。"

溫斂失望的嘆了一口氣,瞧了一眼時間,看來只能空着肚子去手術了,轉身正要回辦公室。

正巧這時,顧羨溪推着手術推車,從護士站面前的走廊經過。

護士出聲喚住了她,問道:"羨溪,你有吃的東西嗎?"

顧羨溪腳步停滞了下來,目光向護士站這邊掃了一眼。她看到溫斂了,卻在她身上沒有任何的滞留。

來不及阻止護士喚人的溫斂有些尴尬,微微的移開眼神,不願去看顧羨溪。

"有,你等一下。"顧羨溪言簡意赅答道,說完就推着推車離開了。

顧羨溪并不喜歡吃零食,但是因為楚一鏡的原因,她時常會在包裏帶上一些。

沒有過多久,她就回來了,手裏拿着幾包餅幹,徑直走到護士站前,伸出手道:"給。"

兩個護士見自己也有份,迫不及待接過道:"謝謝。"而溫斂卻沒有主動去拿。

是她自己說要零食的,但是零食卻是顧羨溪拿來的,這就讓她進退為難了。溫斂懊悔的想打臉。

顧羨溪的手上只剩下一包餅幹了,想走到溫斂面前,卻停了幾秒,最後還是伸出了手,把餅幹遞到溫斂的面前,平靜的臉上沒有半分變化。

溫斂僵硬着身體,盯着她好一會兒,搖了搖頭道:"不用,謝謝。"顧羨溪沒說什麽,把餅幹收了起來,動作幹淨利落,一點也沒有糾纏的意味。

兩個護士在旁邊看着她有些怪異的表現,問道:"溫醫生,你不是說餓嗎?"

溫斂咬了咬牙,叫住顧羨溪,把餅幹拿走,"謝謝。"

"不客氣。"顧羨溪自始至終,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圍觀兩個護士看着她們來來去去,不懂得她們在幹嘛。

啪的一聲,手術室裏的無影燈亮起。

在手術床邊圍了一圈穿着無菌手術服的醫生和護士。即将要動手術的患者,因為打了麻醉,早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護士調整了一下無影燈的照射角度,手術就正式開始了。

手術室裏彌漫着緊張的氣氛,在場的每一個醫生和護士都沉着臉,有條不紊進行自己的工作。

止血鉗和手術刀悄無聲息的在手心交換。白色無漬的紗布進去之後,立馬被染成血色。一切都在靜谧又緊湊的發生。

去除了病竈之後,主刀的醫生和溫斂并沒有立刻放松下來,護士幫他們擦了擦額頭流下來的熱汗。他們沿着病竈周圍,仔細尋找着,可能在平時的檢查中沒有被發現的異樣。

溫斂屏息凝氣,帶着手套的手,在平滑的器官表面緩慢的摸索着。

當指尖觸摸到,與正常質感不同的一塊地方。她手下一頓,神情凝重的反複确認。額頭上一滴汗水,沿着眉梢滑下。

溫斂目不轉睛的盯着患者手術的區域,掩在厚厚的口罩底下的口鼻,嗡聲道:"擦汗。"站在她身邊的護士,迅速行動了起來。

她擡起頭來,與主刀的醫生相視一眼,立刻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手術室的氣氛,再一次被拉緊了起來。

終于将該切除的,都切除了。手術用的器械和紗布的用量,都确定無誤了之後,溫斂配合着主刀醫師将患者的傷口縫合了起來。

一場揪心的手術過去後,溫斂擡起雙手到胸前,讓護士幫忙着脫下手術服,背後的衣服濕了一大片。

接下來,就沒有她什麽事了。身體慢慢的放松下來,溫斂大口喘着氣,整個人累的都虛脫了。

和剛才共同手術的護士交代了幾句,她便出了手術室。瞧了一眼時間,在手術室裏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一出來,卻發現這場手術進行了,差不多四個多小時,外面的天都黑了。

晚上,她還要值夜班,要抓緊時間去食堂吃飯。溫斂拉開抽屜想拿出裏面的手機,卻發現自己的抽屜裏多了一盒餅幹。

溫斂探進去拿手機的手一僵,第一個念頭就是,顧羨溪給的。

除了她以外,沒有人會再做這種事。

溫斂心裏湧起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來。明明都和她說不要再糾纏自己了,她卻還是要做這種事情。

一惱怒,溫斂就想把那包餅幹抓出來,扔進垃圾桶裏。手指剛碰到餅幹盒的邊緣,她又停了下來。撇過頭去,眨了眨眼睛,自己是不是太不淡然了?

在面臨其他的事的時候,她都不會這樣。但是只要和顧羨溪沾上一點點關系,她原本的鎮定就全沒了。

無論顧羨溪理不理自己,自己的心都會起很大的波瀾。

溫斂轉為了對自己的怒其不争,開始埋怨起自己來。餅幹也不管了,任由它呆在自己的櫃子裏。

一個人去了食堂吃飯。晚飯的點,已經過去了。食堂裏只剩下三三兩兩的醫院職工在吃飯。

溫斂只有一個人,在食堂裏看到認識的人,也沒有打算過去湊熱鬧。打好飯後,她端着飯,坐到角落裏默默的吃着。

在她來了沒多久之後,一群護士跟随着她的腳步,也來到了食堂裏。

其中一個和溫斂關系不錯的的護士,看到了她,和同伴打了聲招呼,便端着飯坐到了她的面前,問道:"溫醫生怎麽,也這麽晚才吃飯?"

溫斂剛用湯勺送了一口飯進嘴巴裏,聞聲擡頭一看是熟人,答道:"剛下手術。"

"哦。"護士明白的點點頭。寒暄了幾句,她問道:"溫醫生,我剛才在你抽屜裏放的餅幹你看見了嗎?"

"啊,是你給的嗎?"溫斂一愣,驚訝的問道。

"對。"護士不好意思的說:"那天我夜裏值班,突然肚子餓了,沒有東西吃,就暫時拿了你放在桌面上的餅幹。沒有和你說一聲,真不好意思。所以今天就給你買回了一袋... ..."

原來不是顧羨溪給的,溫斂松了一口氣,心裏隐隐的藏了失落,被她抹去,當作不知。她客氣的說:"沒關系。"... ...

【GL】至我亲爱的学姐 - 易临安(完结)Where stories live. Discover n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