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失去與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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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雖然已經分開了,但是她清楚的知道溫斂還在。她過的很好,她每一天都在認真地生活,這就足夠了。

這樣子她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溫斂即使沒有她,也能過的很好,自己的出現只會打擾她的生活。那麽她的出現就是多餘的了,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遠離溫斂的地方生活了,而不去找她。

在遇到楚一鏡之前,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溫斂可能會消失,然後世界上就再也沒有溫斂這個人。

她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會發生,更別提擔心如果事情發生了,自己會不會跟楚一鏡一樣......或者比她更慘......

在醫院裏這一段時間,見慣了太多生死離別。

她覺得人還是要謹慎的活着,不能死去。只要活着就什麽都好。

此後,楚一鏡犯病的時候,看的見顧羨溪,她就把她當成自己曾經的愛人,夏雯。沒有看見的時候,就自己憑空想象一個,對着那個幻想出來的人,笑哭鬧。

正常的時候,她和顧羨溪又是普通的朋友,偶爾才會聯系一次聊聊人生。

顧羨溪可憐她,就一直配合着她。

五年?五年的時間有多長?

對有些人來說,那也許只是一晃而過的日子。而對一只貓來說,它的半生已經過去了。

青黴素從一只小貓,變成了一只即将進入中年的貓。

和人不一樣,歲月在它身上并沒有留下過多的痕跡。只是它身上的脂肪多了許多,也慵懶了許多。

每天除了躺在陽臺上曬太陽就是吃貓糧,難怪它會迅速的膨脹起來。

閑适的貓生,卻一點也不無聊,因為顧羨溪會逗它。

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空氣裏帶着潮濕,它蹲在窗口上向遠方眺望着。

剛吃早飯的顧羨溪,走了過來,從沙發上拿起包,準備去醫院上班。

看到它蹲在那裏,特意繞過沙發,将它抱到了懷裏,手掌撫摸着它頭頂的長毛道:"我去上班了,你在家裏要乖乖的,不要亂撓沙發。"家裏沙發每一張都被青黴素試過爪子,要是再撓壞,她就買不起新的了。

這五年的時間,顧羨溪和青黴素一樣,容貌也一點都沒有變化,而氣質上因為工作的原因,變得更加柔和和平易近人。

怕青黴素沒有聽進去,顧羨溪還用手指輕點了一下它的頭。交代完之後,她就放下了青黴素,去玄關穿鞋子。

這幾天過來看望她的顧媽媽看她還沒有走,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又開始日常的叨叨了。

她說着,顧羨溪聽着,不時地點點頭,然後全當成了耳吹風吹過。

直到顧媽媽問道:"羨溪啊,你是不是也該找個人過了?"顧羨溪彎下腰的動作了停滞。

"看着你畢業都這麽久了,還是一個人。每天起早貪黑的去工作,媽,心疼你。"顧媽媽垂首痛惜道。

顧羨溪想了好久,才想到要如何回答自己媽媽的話,"媽,我不急。"

"怎麽不急?你都這麽大了,還不嫁人,以後就會沒人要了!"顧媽媽一挑眉瞪眼,差點被手裏疊好的盤子摔下去道:"你們醫院那麽多年輕的醫生,你都看不上?"

"他們都是有人的......"顧羨溪苦惱的答道。之前她媽媽好幾次催她去相親,她都以醫院裏的事情忙逃了過去。這一段她媽媽消停了一陣,她還以為可以幸免了,沒想到又再次被提起。

"那你為什麽不抓緊一點?"顧媽媽一想道:"這兩年,媽的身體不好,就是想看你快點結婚,生子......要不要媽拜托你阿姨,給你留意一下?"

顧羨溪已經穿好鞋子了,假裝看了一眼時間,連忙打斷了她的話說:"媽,時間不早了,我上班快要遲到了!我先走了......"說完就打開門逃之夭夭。

門嘭的一下被關上了,顧媽媽放下碗筷聽着外面電梯開門又關上的聲音,長嘆了一口氣,怎麽就不願找男朋友呢?

顧羨溪在去醫院的半途,拐彎去了一趟銀行。

這個月的工資還沒有發下來,而自己爸爸賭博又欠下債務,需要還。

顧羨溪看着卡裏僅剩不多的數額,不由得秀眉緊蹙。考慮的半響,還是無奈的給顧華輝打了一筆錢去。雖然少了點,但是夠他撐一段時間。

顧華輝現在不打牌了,而是改買彩票,但是花錢的速度還是像以前那麽快。

現在她能掙錢了,不想讓自己的媽媽辛苦下去,所以就讓自己的爸爸要錢都朝她要。

因此肩上的擔子更重了許多,存款也越來越少。

有時她真的很想勸自己。

不要再期待了,不要再等了,對溫斂徹底的遺忘和死心吧!去找個自己差不多滿意的人,結婚吧!反正那個人不是她,比她再好的人,也沒有了。嫁給誰不是嫁?人這一生總要有一個結果的。

可是......

她辦不到......

看到家裏的青黴素,就會想起那個孩子氣的她,還有那一段共同生活的日子。

她居然還能跟一只貓吃醋......顧羨溪笑着笑着就會忍不住紅了眼眶。

來到醫院之後,顧羨溪換上護士服,又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忙完一陣子之後,她難得有空隙休息一會,端着茶杯走到陽臺邊。望着碧藍的天空,淺淺的歇了一口氣,抿了一口茶之後,全身都放松了下來。

當她的目光轉到樓下時,看到穿着病號服的楚一鏡,戴着一副黑框的眼睛,坐在樹下陰影裏面的椅子上看書。

她前幾日又犯病被人送了進來,看今天的樣子,估計是清醒了。

這五年裏她的病情反反複複發作,換了多少種的治療方法,對她一點效果都沒有。醫院被她弄煩了,老早就不想收她了,但是礙于上面領導的壓力,到底還是收了。

顧羨溪擡起頭,望着那有些刺眼的太陽。外面的陽光正好,楚一鏡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她猶豫着要不要下去問個好,但是不一會她又要開始忙了。還沒有等她做出決定來,樓下的楚一鏡擡起頭來,首先看到了她,高興的向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下來。

顧羨溪便不得不下去了,到了樓下,她還沒有走到楚一鏡的身邊就問道:"身體好一些了嗎?"

楚一鏡眯眼,揚着笑臉說:"就老樣子吧,你知道的。"

顧羨溪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最近發作的越來越經常了......"楚一鏡讓了一半的座位給顧羨溪坐之後,将膝頭的書本合上,書的封面上寫書名《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她舉起書在顧羨溪的面前搖了搖問道:"你看過這本書嗎?"

顧羨溪感覺這書名很熟悉,但是她想不起在哪裏聽說過,搖搖頭,"沒有。"

"我可以推薦你去看,寫的很好。"楚一鏡說這段話的時候還是眉飛色舞的,一轉眼目光就黯淡了下去,聲音低沉的說:"我覺得我和裏面的很像欸......都是一樣的人......"

顧羨溪雖然不知道這本書是寫什麽的,但是還是出言安慰道:"你不要亂想......"

還沒等她說完,楚一鏡就點了點頭道:"你也算是我病後唯一的朋友......她們在我生病了之後,都遠離了我......"

這樣的開頭,顧羨溪聽出她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說,認真的傾聽着。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楚一鏡凝視着顧羨溪的目光裏帶着哀傷。這是她思考了很久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說出來,不然以後就可能沒有機會了,而且她還有事要拜托顧羨溪。

"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願意聽。"顧羨溪也很想了解她的故事,看了看時間應該還足夠。

接受不能代表可以複述給別人聽,楚一鏡還是第一次要向人敞開心扉,訴說自己的故事。這不僅需要突破自己心裏的障礙,還要足夠的勇氣。

"我失去了她......"她沉默了許久,憋紅了眼睛,才吃力說。

顧羨溪正等待着她的下文,沒想到楚一鏡垂頭擦了擦眼角,還是放棄了,說:"沒了。"

"算了,不說了。"她還是沒有勇氣開口。

顧羨溪遺憾的看着楚一鏡,輕嘆一口氣,怕她再次陷入陰影裏進去,想用自己的經歷來分擔他的注意力,遲疑的說:"我也有這樣的一個人......我失去了她。"

"哦?"楚一鏡好奇的微微擡起頭來,但是沒有去看顧羨溪問道:"和我一樣慘嗎?"

"不。"顧羨溪搖搖頭,"她還活着。"

"要珍惜眼前人啊,別等到失去了才後悔。"楚一鏡仰着頭,感嘆的說。她不希望顧羨溪錯過,更不想她變成和自己一樣的人。

"大概來不及了吧。"顧羨溪心情複雜。

"我有些事,想交待給你......可以嗎?"楚一鏡想起來之前想說的事,側過頭來,看着顧羨溪問道。

顧羨溪心知肚明自己的能力微小,不敢稱大随意攬下來,在心裏權衡了一番,說:"你說說。如果我能幫到你的話,一定幫你。"

"她們都說我有病,我卻不這樣認為。"楚一鏡低着頭,徐徐的說:"但是我怕他們把我送進精神病醫院裏,所以只好承認。"

"其實我還是挺喜歡那個世界的,因為裏面有她。我不管我是瘋是傻,只要有她就足夠了。"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腦海中映出那個人微笑的模樣,"也許有一天,我會完全沉浸在那裏......"

"拜托你,拜托你一定不要讓他們帶走我!"她重新擡起頭來,目光灼灼的凝視着顧羨溪。

【GL】至我亲爱的学姐 - 易临安(完结)Donde viven las historias. Descúbrelo ah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