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你总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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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曙發現, 季憐星能給她帶來好心情,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快樂。

于是在跳完那支不像舞的舞之後,江曙開始真正思考一個問題, 她是不是真的無法對別人有感情?

一個決定孤獨終老、決定找一百個情人的人, 竟然開始思考什麼是愛情。

她看著季憐星的臉, 是一張讓她覺得有新鮮感且能短暫有好感的臉, 但這種新鮮感到底能持續多久,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思考幾秒後, 江曙覺得快樂和愛情是兩回事,及時終結了腦袋里荒謬的思考。

之後她們一起吃早餐,途中季憐星的室友下班回來,和江曙打了個照面。

季憐星對室友說江曙是她姐姐,寒暄幾句, 室友沒多想,到浴室洗澡去了。

"今天是我哥的忌日, 我和小檀要去一趟墓地,你去嗎?"

"可以。"

說起江曙的哥哥,季憐星有那麼丁點兒好奇,經歷過上次的事, 季憐星大概清楚江曙哥哥是意外死亡, 而且听江曙上次的語氣,好像還有那麼一點兒愧疚。

"那吃完飯去我爸媽那兒接江小檀。"

早餐過後,季憐星坐上江曙的車, 兩人前往市郊。

今天天氣不錯, 季憐星坐在副駕駛, 看著窗外, 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她的臉頰上, 傳來幾絲熱意,季憐星愜意地眯上眼,覺得晴天是要比陰天好。

"話說江小檀好像很喜歡你呢。"江曙漫不經心道。

"是麼?"季憐星側目看了她一眼,"其實我也挺喜歡她的。"

"這孩子應該能感受到,她觀察力很強。"江曙有意瞥了季憐星一眼,她發現不管是外形上還是性格上,江小檀和小時候的季憐星有相似之處。

"對了,江總。"季憐星有些猶豫,但還是問出口︰"小檀的媽媽呢?"

當初入公司的時候,大家都說李向彥和江曙已經結婚了,他們的孩子就是江小檀。

後來季憐星才知道小檀是江曙哥哥的女兒。

今天是江曙哥哥的忌日,卻沒有听到江曙嫂子的消息,不免有些好奇。

"小檀的媽媽也去世了。"江曙握著方向盤,手指在上面點了幾下,好像在思考問題,"其實她是我哥領養的孩子。"

"啊?!"

江曙對這種驚愕並不感到意外,解釋道︰"我外公是軍人,我哥也是。小檀是我哥戰友的女兒,戰友曾經救過我哥的命。"

"後來戰友呢?"

"去世了,挺嚴重的一起失火事件,還上過新聞,他們家活下來的只有江小檀,那時候她才八個月,我哥通過合法手續把她領回家,從那天起,她就是我們的親人了。"

季憐星若有所思,回憶起江小檀給她的第一印象,是一個極其陽光樂觀的小孩,能感受到她是在那種溫馨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卻沒想她和自己一樣父母雙亡。

"那小檀她知道麼?"

"她不知道,我們準備等她成年之後告訴她,年紀太小了不合適。"

季憐星點頭,同意這個觀點,小孩子雖然小,很多事不懂,但其實挺敏感的,尤其是這種事情上,不能太過于草率,要小心謹慎,避免成長過程中出現心理問題。

車子開出城區,進入市郊。

"對了,等下可能我爸媽會邀請你去家里坐坐。"

"啊?"季憐星瞬間變得局促,江曙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她,要見家長了!!!

"忘記買東西了!!!"

季憐星看向窗外,發現車子已經開出城區,周圍都是平房,賣東西的地方很少。

"不用買,什麼都不用。我爸媽不在意那些。"江曙感覺到季憐星好像有點緊張,安慰她︰"我爸媽性格都挺好的,等會兒我就介紹你是我朋友。"

江曙說得雲淡風輕,季憐星的緊張感卻只增不減。

或許是因為缺少和長輩相處的原因,季憐星會覺得害怕。

比如高中的時候,她去喻夢家,喻夢爸媽人明明很好很熱情,但季憐星就是害怕,甚至害怕到說話都有點發抖。

潛意識里就害怕自己表現不好,給長輩留下不好的印象,這是長期積成的,要改變很難。

"別緊張,小刺蝟,我們待不了多久,坐十來分鐘就走。"

"嗯。"

開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抵達邊郊的一棟小洋房,洋房設計很高雅,看得出主人有極高的品位。

門欄前的小花園讓季憐星著實驚訝了一番,植物帶來的活力氣息實在太足,推門進去的時候覺得置身于花海中,好像在做夢。

"我爸媽就愛養花。"江曙指向柵欄一角,"看這盒寶石花,是我上周回來他們剛種的。"

"寶石花!"季憐星蹲身,伸手輕輕去觸踫淡紫色的花瓣,"以前我家里也有很多,生長起來很繁茂,樓頂欄台上全都是。"

江曙看著她,笑著說︰"喜歡嗎?喜歡就帶回去。"

季憐星收回手,搖頭,"放在這里就很好,和它的伙伴們一起多熱鬧,和我一起就顯得有點孤單了。"

"鼠鼠!!!刺蝟姐姐!!!"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江小檀稚嫩的聲音極具穿透力,緊接著,見她穿著一身黃色小馬褂朝這邊跑來。

江小檀張開雙手朝兩人跑來,嗓子里擠出快樂的笑聲,她踩著小鵝卵石道,越跑越快。

"慢點!"江曙聲音還沒傳到江小檀耳朵里,便看到江小檀一個趔趄,直接摔在了硬梆梆的石頭上。

她的笑容瞬間變成了哭臉。

"啊哇哇哇哇嗚嗚嗚嗚......"

江曙和季憐星幾乎同一時間朝她奔去,同一時間把江小檀扶了起來,可她還是哭,響亮的哭聲鑽進兩人耳朵里,堪比三重管弦樂齊奏。

"乖,不哭......"江曙輕拍江小檀的背。

"嗚嗚嗚......我、我疼......忍不住!!!"

"堅強一點,我給你看看。"江曙掀起江小檀的褲腿,還好她褲子穿得厚,所以只是輕微擦傷。

可小孩子承受疼痛的能力太弱,江小檀還是狂哭不止,江曙又很少哄人,除了那幾句也不知道說什麼。

倒是季憐星要耐心很多,她拉著江小檀的手,把她抱到自己懷里。

"還很疼嗎?"語氣相當溫和,小孩子很吃這套。

江小檀眼淚汪汪,直點頭, "疼的。"

"姐姐給你吹吹好不好?"

"好。"

"吹了就不疼了。"季憐星在江小檀的膝蓋上吹了幾下,江小檀覺得冰冰涼的,吹完過後,季憐星還補了一句︰"剛剛吹那幾下就是給你上藥了,很快就好了。"

被忽悠過後的江小檀還一臉認真,點頭表示真的沒那麼疼了。

站在一旁的江曙一愣一愣的,看來季憐星比她會哄小孩子。

"不痛了吧?不痛了咱們進屋。"江曙伸手準備去牽江小檀,江小檀卻把手縮了回去,轉身往季憐星懷里撲。

"刺蝟姐姐,要抱抱!"

雖然被叫刺蝟的季憐星有點小尷尬,她不知道江小檀在哪兒听到的,但完全抵擋不住撒嬌的小孩子啊,于是又把江小檀抱在懷里。

"好,姐姐抱你。"

站在一旁的江曙皺起眉頭,見江小檀在季憐星懷里樂呵呵,又是牽手又是抱抱的,話說季憐星對她都沒這麼好吧?

"江小檀,你可真會撒嬌啊!"江曙張開雙手,想把江小檀接到自己懷里。

"鼠鼠不用你抱,我要姐姐抱。"小胖手緊緊摟著季憐星的脖子,臉蛋還和她來了個貼貼。

江曙懸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去,總覺得......這江小檀撒嬌過頭了!那可是她的小刺蝟!

"爺爺奶奶呢!"江曙語氣中帶著一點微妙的感覺。

"在做早飯!"

江曙偷瞄了季憐星一眼,又瞥了江小檀一眼。

"進屋,快點。"

季憐星很配合,跟著江曙進屋,腳下的步伐很快,因為她快抱不動了,小檀是真的沉。

好在到玄關處,江小檀成功被江曙接走,不然臂力真的不行了。

"爸、媽,我回來了!"江曙朝季憐星招了下手,把她拉過去,對著廚房里的二老說︰"這是我跟你們說的朋友。"

季憐星站在江曙旁邊,目光落在廚房走廊,很快玻璃門那邊走來兩道身影,拿著鍋鏟的那個是江義東,穿著圍裙的是周雪蘭。

"叔叔阿姨好~"

"誒!你好你好!"江義東晃了晃手里的鍋鏟,對季憐星打了個招呼,他的面部表情相當和藹,讓季憐星的緊張心情消散了不少。

周雪蘭沒有江義東那麼活躍,性格稍微內斂一些,但臉上的笑容不減,唇邊掛著淡淡的笑容,招呼著兩人進屋。

"快進來坐~吃早飯沒有?"

"吃過了。"江曙和季憐星異口同聲道,兩人轉頭,相視一笑,江曙小聲補了句︰"我們還挺有默契?"

她拉著季憐星去沙發坐著。

廚房里傳來淡淡的玉米香,二老好像是在給江小檀烙玉米餅。

沒過幾秒鐘,江義東腦袋又露了出來,笑道︰"真的吃過了?要不要再吃一點?"

季憐星剛好迎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怎麼拒絕,但她的確是不餓。

倒是江曙搶先替她回答了︰"爸,真的吃不下了,你趕緊把小檀給喂了,我們等會兒還要去看哥呢。"

說到"哥"時,江義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只是一秒時間,又恢復原本模樣。

"不吃餅也喝點粥吧,馬上就做好了。"

五分鐘後,江小檀上桌吃飯,給她準備的早餐很豐盛,有粥有餅有酸奶還有水果,那叫一個飲食均衡。

大人們好像沒什麼食欲,小孩倒是吃得香。

"給你哥準備的花,等會兒出門的時候帶上,是我去年種的白菊。"周雪蘭說。

"嗯,對了媽,外面門欄那邊的寶石花還挺好看的,等會兒給我摘一朵,回去我養著。"

听到江曙說這話,季憐星不自覺轉移到江曙那兒,視線正好和江曙對上,她在江曙眼楮里看到了答案,寶石花是要給她的。

"喜歡?喜歡整盒都拿去。"周雪蘭倒是豪爽,在她的所有物上,從來都不會對自己的孩子吝嗇。

季憐星沉默,听他們說話,安靜地喝粥,雖然不餓。

她悄悄觀察過,覺得周雪蘭身上有一種文雅的氣質,很干淨,不嬌柔做作,這長輩給她的感覺很舒服。

"對了,江曙,怎麼不介紹一下你這個朋友?"周雪蘭抬眼,看向季憐星,對她笑了下。

話題突然轉移到自己身上,季憐星有點猝不及防,忙自我介紹︰"阿姨,我姓季,季憐星,叫我小季就好。"

"哦哦,小季,挺好的。你和江曙剛在一起不久吧?"周雪蘭很自然就這麼蹦出了一句。

但也是這麼簡單的一句,徹底把季憐星搞懵了。

沒記錯的話,江曙進屋的時候,介紹的是"朋友"吧?朋友之間,會用"在一起"來形容嗎?

等等!在一起!難道江曙的媽媽知道——

季憐星朝江曙投去求救的眼神,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噗,媽。"江曙一只手搭在周雪蘭手背上,拍了一下,"我剛剛說了,小季是我的朋友。"

"噢~~"周雪蘭露出抱歉的表情,"我誤會你們的關系了。"

江義東全程哄江小檀吃飯,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他才插話︰

"話說你後年就三十了,是不是該談個穩定戀愛了?就算女朋友也帶一個回家?"

"我知道,但找不到喜歡的。"江曙脫口而出。

季憐星手里的片子抖了一下,雙唇緊抿,低頭喝粥。

剛剛江曙表情那麼自然,對她的家人真情流露,所以那句"找不到喜歡的"是發自真心吧?

她的的確確在江曙眼里只是一個□□工具罷了,雖然知道,但真正听到那句話的時候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江曙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麼,忙去看季憐星,發現她表情好像有些不對勁,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有點口快了。

"爸、媽,我的事你們別操心了。"江曙有些急躁地看了眼江小檀,"吃完了沒?吃完了我們出發了。"

江小檀放下碗筷,表示對出門很感興趣,"吃完了吃完了!!!!"



秋日,陽光明媚,太陽光毫不吝嗇灑在道路的棕櫚樹上,樹干上鍍了一層金光。

車子馳騁在柏油馬路上,江小檀乖乖坐在副駕駛拿著江曙的手機看動畫片。

季憐星則是坐在後座,是她主動要求的。

在郊區開車,車速要比城市快一些,季憐星側目凝視窗外,一棵又一棵棕櫚樹快速掠過眼前,陽光從枝頭灌進樹葉縫隙里,一連成片,落成閃耀的銀河。

江曙沒說話,季憐星也沒有。

她們的沉默是從那句"找不到喜歡的"開始的。

這條路到底有多長呢?

季憐星看這條筆直的柏油路,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那她呢?和江曙之間這種虛無縹緲的,看似是愛情實際上什麼都不是的關系,又有多長呢?

季憐星明白,她終究還是對江曙有期望了。

在和她接吻和她相擁而眠的瞬間,她真的有那種錯覺。

她甚至想過,江曙會不會對她有一點點好感?

果然,人一旦不清醒就會妄想,怎麼可能?在一場游戲里找真情,就像在無花果里頭找一朵花一樣荒謬。

"小刺蝟。"江曙還是先開口了。

她從後視鏡已經看了季憐星好幾次,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許是和剛剛那事有關。

"嗯?"

"你在想什麼?"

季憐星一只手撐著下巴,全程看著窗外,"什麼都沒想,放空。"

江小檀的動畫片發出幼稚的打斗聲,她沉浸在動畫片的世界里,全然不懂這兩個成年人之間的情緒。

"不要誤會。"

"不會。"

于是氣氛更沉默了。

開了三十分鐘,到墓地的時候,季憐星有點疲憊,她突然很困,想大睡一覺。

江曙從後備箱里拿出花束,一共兩束,都是鮮艷盛開的白菊。

"小刺蝟。"江曙叫了季憐星一聲,"別發呆,跟上。"

墓地是現代墓地,規劃整齊,有人專門打掃,需要定期繳費,所以也很干淨。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煙塵的味道。江小檀走在兩個大人中間,好奇寶寶一樣,東看看西看看,竟然也不覺得害怕。

"鼠鼠,還有多久啊?"

"前面,馬上到了。"

"去年你都沒有帶我來,哼。"

"去年你生病了,怎麼帶你過來。"江曙在一座墓碑前停下,上面嵌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男人面容英俊,眉眼和江曙有幾分神似。

"爸爸!"江小檀對著照片上的男人叫了一聲,目光又落在隔壁的墓碑上,又叫了一聲︰"爸爸!"

江曙把手里的兩束白菊遞給江小檀,讓她把花放在兩座墓碑前。

"鼠鼠,為什麼這兩個都是我的爸爸?"

"長大之後再告訴你。"

"那為什麼爺爺奶奶每次都不來?"

"他們會傷心。"

"那為什麼你不傷心?"

江曙摸摸江小檀的腦袋,露出無奈的笑,"你才是十萬個為什麼。"

站在一旁的季憐星听了,有點無所適從,十萬個為什麼,讓她想起了昨晚,帶著夢幻元素的夜,與其本質一樣蒼白無力。

墓地的氣氛有些沉悶,季憐星沒什麼說話的欲望,她又想起了大伯,或者說想起了母親,她看著墓碑上的照片,開始思考,墓碑對于死人來說是否是一種桎梏?壓于狹小的土壤里,長眠于地下,還不如燒成灰來得痛快。

"你心情好像不好。"江曙說。

"有點吧。"季憐星抿唇,臉色蒼白。

"抱歉,不該帶你來這里的,讓你想起不開心的事了。"

"不是因為這個。"季憐星低頭,她想忽視那種失落,可失落卻還是爬上心頭,怎麼都甩不掉。

"那就是因為那句話。"江曙直截了當︰"因為那句話,你不開心了。"

"沒有。"季憐星唇色泛白,掌心冒汗,"我可能有點暈車。"

"我當然喜歡你。"江曙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給她安慰,"別想太多。"

"江總,不用這樣。"

江小檀耳朵尖,听到了,笑著說︰"我也喜歡你們!!!"

小孩的世界,多麼完美,你看她笑得多開心。



晚上,季憐星依舊去酒吧駐唱,周六通常都是她的主場,也是賺錢賺得最多的一天。

熟悉的場地,听到耳朵起繭的那幾首音樂,唱到嗓子疲憊的那幾首歌,季憐星有點厭倦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是個頭?

"大家好,我是Bella,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

連開場白都一模一樣,台下那幾個狂熱的粉絲歇斯底里地吶喊,季憐星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身後屏幕爆炸起煙花。

VIP卡座的張先生又投了20個煙花,是上周那個,張名岳先生。

"張先生,您想听什麼歌?"

卡座的張名岳舉起一只手,對著季憐星打了個招呼。

"你唱的,我都喜歡。"

台下一陣歡呼,但也有人發出不屑的拉踩。

"Bella是我們的,听歌就听歌,要點就點,搞什麼油膩!"

張名岳旁邊的王總很囂張,對著樓下的學生喊︰"黃毛小子,我能用錢砸死你信不信?"

"有臭錢了不起啊!"

于是張名岳又投了20個煙花,笑著問樓下的男生︰

"是不是你一學期的生活費啊?"

"哈哈哈哈哈——"

"臥槽,致命打擊!!!"

"牛逼,有錢任性!"

男的一陣起哄,場面變得不受控制,季憐星有些頭疼,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爭吵,她吹了一下話筒︰

"那張先生,一首《祝你天天快樂》送給你。"

氣氛稍稍緩和了些,季憐星耐著性子接著唱完整首歌,到後台中場休息。

接替她的人是Willow,當初介紹江曙給她認識的人,兩人打了個照面,季憐星坐在凳子上喝水,她現在盡量避免和Willow說話,因為會尷尬。

結果Willow叫住她︰

"小季,商量個事。"

"什麼?"

"張老板問你要微信。"

"替我拒絕一下,謝謝。"

"他說請你吃飯,你考慮一下嗎?"

"不考慮。"

"行。"

這邊Willow走得不情不願,滿臉都是你確定嗎?

季憐星佯裝喝水沒去看她的表情,她很難過,大概Willow已經把她歸類為"給錢就行"的那類人,不然也不會把張名岳介紹過來。

當初去見江曙是季憐星最後悔的決定。

有錢、溫柔、是女的,然後去了,季憐星覺得自己那時候真是愚蠢至極。

酒吧持續響起動次打次動次打次的音樂,刺耳的聲音撞擊著季憐星的耳膜,那種她不屬于這里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很想離開,如果不是因為錢。

錢,又是錢。

季憐星喝了一口水,走進工作間休息。坐了一會兒,外面進來一個人。

目測三十多歲,一套西裝,錚亮的皮鞋,給人一種他才下班的感覺。他很瘦,也高,看起來很精明,頭發上了發蠟,在閃耀的彩燈下顯得有些油膩。

他朝季憐星走來,距離五六米的時候,季憐星才意識到這個人就是打賞她的人,張名岳。

"張先生。"季憐星放下手里的水,站起身。

"你好,美女。"張名岳取下墨鏡,露出一雙小眼楮,目光里透著曖昧的光,他伸來一只手,想要和季憐星握手。

季憐星沒握,不著痕跡往後退了些,與他保持距離,"你好,什麼事?"

"那個事考慮得怎麼樣了?"

那個事,嗯,很惡臭。

他說話時嘴里有股蒜味,季憐星有些窒息,看到他的笑容,頓時胃里翻江倒海,覺得相當惡心。

"抱歉,我有對象了。"季憐星捏著手機,觀察周圍的情況,化妝台那邊有人,門口有保安,張名岳應該不敢做什麼。

"我听說你以前去酒店陪的,前不久的事,你男朋友知道嗎?"他的笑容有些得意。

而季憐星只花了一秒的時間便知道是Willow說的,她用沉默做回答,不想解釋太多。

"沒事,你可以考慮一下嘛。"張名岳露出笑容,"我挺喜歡你的,價格不滿意還可以改。"

"張先生,我話說得很清楚了吧?"季憐星有點忍不住了,她怕她一耳光給這男的糊上去。

"我看出來了,你很會裝。"張名岳想靠近季憐星,季憐星很快和他拉開距離。

"這是我們的工作間,你打擾到我工作了,門口是有保安的。"

張名岳小眼楮瞪得老圓了,好像沒有侮辱到季憐星他的心情相當不舒服,他轉身一看,門口的確是有一個保安。

"考慮一下?十五萬,比你唱歌賺錢多了。"

"保安,麻煩來處理一下。"季憐星朝安保人員招了下手,對方立馬進來把張名岳請了出去。

"喲,你真能裝,老子喜歡。"張名岳臨出門前對著季憐星吼了這麼一句,空氣中全是他留下的蒜味。

季憐星被燻得心情很差,本身今天心情就不怎麼樣,張名岳的出現將她的情緒拉到谷底。

下半場唱完歌後,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酒吧,才發現已經下雨了,門口全是打車的人,打車軟件排隊人數已經到100多位,看來一時半會兒是打不了車了。

季憐星跑去對面便利店買了一把傘,準備步行去江曙家,大概要走十幾分鐘。

雨不大,算不上暴雨的程度,只是空氣有點潮濕,溫度有點低。

雨點 里啪啦拍打在傘面上,冷風鑽進季憐星衣袖里,渾身都冰冰涼的。

她腦袋里還是張名岳剛剛那副嘴臉,是和季斯宇差不多程度的惡心,在酒吧駐唱的時間越久,就覺得像他們這樣的男人其實很多,這更加堅定了季憐星的想法,一定要努力掙錢,獨立自強,絕不依附于他人。

"我他媽根本沒醉!你信不信我還能吹兩瓶!簡直小意思!!!"馬路對面一個醉漢在大聲喧嘩。

是了,除了好色,還愛擾民,愛吹牛。

季憐星低頭加快腳步,目光落在地面上,看著自己的腳往前往前再往前,一秒鐘都不想停。

腳步越來越快,地面發出噠噠噠的聲音。走在街道拐角,她撞進一個懷抱里,一陣清香鑽進鼻腔里。

"走這麼快也不看路?"

季憐星抬頭,目光撞進深棕色的瞳仁里,溫柔似海,是江曙。

"下雨了。"季憐星把傘支到江曙頭頂上,"你怎麼不打傘?"

"我來接你的時候還沒下雨。"江曙接過雨傘,變成了她給季憐星打傘。

"接我干嘛。"

兩人並肩而行,江曙一只手搭在季憐星肩膀上,把她攬進懷里,另一只手替她打傘,傘面明顯傾斜在季憐星那邊。

"傻,接你干嘛,接你回家啊。"

"不接我我也可以回家。"季憐星語氣有點冷漠,她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小女生,好像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忍不住。

"我想接你,這樣你更安全些。"江曙眼里噙著笑意,她發現季憐星鼻尖紅紅的,估計是穿太少有點冷,"你還在為上午的事生氣?"

"沒有啊,上午什麼事?"季憐星有點佩服自己的口是心非。

"噗嗤。"江曙在季憐星臉蛋上捏了一下,"你撒謊的時候表情很不自然。"

季憐星不說話了。

但她心里是開心的,因為江曙來接她了。

"其實早上我那麼說是忽悠我媽呢,她老是嘮叨我談戀愛的事。"

"喔。"

"要不下次我跟她說你是我女朋友?"

"不要。"季憐星冷得聲音都在抖。

江曙拿大衣把她裹進懷里,像冰塊兒一樣冷。

"看吧,你又不要。"

"本來就不是情侶,干嘛說我是你女朋友。"

"其實我挺喜歡你的,小刺蝟。"

季憐星心尖顫了一下,她好像有被江曙這句話撩到,但又覺得大概率是假的。

"你總愛開玩笑。"

"沒開玩笑。"

"我不信。"

這時街道一輛計程車疾馳而過,掀起一陣水花,濺在江曙的褲子上。

"看吧,連計程車都不信呢。"

"誒?我可打濕了,你說風涼話哦小刺蝟。"

"濕了就濕了,又不是我弄濕的。"

"嗯?"江曙投來一道目光。

季憐星接收到信號,意識到什麼,有點後悔自己不假思考說出的話。

"快回家了,雨下大了。"季憐星加快了腳步,臉頰滾燙。

江曙沒跟上她,反而將傘面上的水抖在她身上,明顯是故意的。

季憐星停下腳步,有些不可置信,"江總!你弄濕我了!!!"

"對不起,我的錯。"

"你故意的。"

江曙笑出聲,"我沒有。"

【GL】下班来我办公室 - 安次甘儿(完结)Onde histórias criam vida. Descubra ag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