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點了嗎?"
何琳點頭, 又搖頭,又點頭,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人很奇怪, 就算快溺死了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自私自保好像才是人的天性。
在听到江曙那句"都是工具人"的時候,何琳心頭舒暢了,得不到江曙的愛, 不是她得不到,是所有人都得不到。
"不要對金主動心, 懂嗎?"江曙蹲著, 修長的胳膊搭在膝蓋上,冷眼看著何琳, 目光里是憐憫而非真情。
"江曙, 其實你很懂得怎樣讓女孩子開心,你很有魅力。"
"可你要明白,開心和愛情是兩回事。"江曙說話時很難牽動表情, "你要保護自己,不要傻到去愛不愛你的人。"
語氣太平靜,好像她不是當事人, 像是在說別人。
何琳抿唇, 肩膀顫抖,眼淚無聲滑進嘴里, 或許哭了太久, 連淚都失去了本身的咸味。
不要去愛不愛自己的人, 她竟然覺得江曙說得有點道理, 即使她覺得江曙很渣, 卻無法真正討厭她。
半年前, 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她選擇了江曙,選擇了這場交易,而交易開始前,江曙就說過各取所需,不要動情。
當江曙情人的那些日子,江曙對她的要求其實很低,不做l愛、不親吻、只偶爾擁抱,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布娃娃,任務就是在江曙想抱她的時候給她抱,除此之外,江曙從不在她這里索取什麼。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最後一次。"何琳紅著眼說。
"不可以。"江曙挺認真地看著她,"從今天開始,不要對我抱有任何念頭,結束了。"
何琳才剛收回去的眼淚又忍不住了,淚水簌簌而流,"你太狠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
江曙起身,沒有交流下去的欲望,拿出手機,"太晚了,我幫你打個車吧。"
臨走前,江曙執意給她轉了一筆錢,讓她去過自己的生活,這樣好哄歹哄終于送走了何琳。
送走何琳,江曙折返回家,站在電梯里,她的心情相當復雜。
很煩躁,說不清楚。
從電梯里走出來,走廊安安靜靜,江曙只听到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距離家門口越來越近,她卻有種不想回家的感覺。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季憐星說,怎樣解釋,或者說,到底有沒有解釋的必要?
關于"小刺蝟",實際上和"小兔子"沒有關系。當初何琳說她自己屬兔,所以可以叫她小兔子,江曙當初也沒多想,就那麼叫了,沒想到竟然陰差陽錯也能撞上。
想這想那,站在門口好一陣,好幾次手已經落在門把手上,卻遲遲沒勇氣開門。
很多事情江曙都不在意,她不在意過往的情人怎麼看待她,但如果是季憐星......
煩躁,太煩躁了。
江曙實在受不了這樣的自己,她轉身,果斷往朝樓下走。
便利店還在營業,江曙準備進去買煙。她已經很久不抽,除非心情特別差的時候會抽一兩根。
"您需要什麼?"上夜班的小哥無精打采,在瞥了江曙一眼之後來了點精神。
"那個。"江曙指了一款萬寶路爆珠。
結賬的時候看到貨架上有棒棒糖,挑選了荔枝味和橘子味,江曙一樣拿了一個,加上一個打火機。
"一起結。"
從便利店里出來,一陣晚風吹來,江曙裹緊大衣,深栗色的頭發在風中飛舞,她將碎發別在耳後,大步流星過了馬路。
一盞路燈立于街頭,江曙站在路燈旁,燈光傾瀉而下,灑落在她的發絲上,美麗但也孤寂,夜風卷進她寬大的袖口里,冰刺般刺激著她的肌膚。
啪嗒,打火機的聲音,手指上夾著的煙多了一點星點,幾分尼古丁的味道在空中散開,煙霧從江曙鼻腔里溢出,清涼的薄荷味有些沖鼻。
她抬頭看天,暗橘色的燈光卷起幾層煙霧,視線延伸出去,是渾濁的天空。
她看不清夜晚的顏色,到底是灰還是黑,正如她看不懂自己。
刷——
一輛計程車疾馳而過,帶走一個陌生的乘客。
刷——
又是一輛,一個乘客一輛車。
她突然想起了一首歌,名字叫《乘客》。
江曙抽掉半支煙,覺得又苦又澀,果然是年輕人喜歡的東西,對她來說靠煙解壓作用甚微。她熄滅剩下半根,轉身回家。
到家的時候,客廳一片漆黑,江曙按下開關,燈光敞亮,卻發現沙發上沒人。
屋子里很安靜,江曙走進浴室,里面還帶著熱氣,季憐星應該剛洗完澡不久,她應該在樓上。
于是果斷上樓,剛剛在樓下的時候江曙想清楚了,等會不管季憐星問什麼問題,她都如實回答。
悄悄推開房門,臥室里一片漆黑,外面的光順著門縫鑽進去,灑在床上,季憐星保持側臥的姿勢,好像睡著了。
江曙小心翼翼走到床邊,彎腰去看季憐星到底睡沒有,但光線不足,又因為她背對著自己,看不太清。
"睡了嗎?"
一陣沉默,季憐星沒回答她。
"對不起。"江曙心想,不管季憐星睡沒睡她都應該對她說這句話。
季憐星的肩膀顫了一下,緊接著傳來小聲的抽泣聲,聲音很小,像是硬生生要把十萬噸的情緒壓在一個小小的易拉罐里似的。
江曙心疼極了,半跪在床沿上,伸手去摟季憐星,想讓她面朝自己,這不摟還好,一摟發現枕頭全濕了,原來她已經哭了很久。
江曙開始難過,每一聲啜泣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劃下痕跡。她一把攬過季憐星,讓季憐星枕在自己大腿上,看著那張沾滿淚光的臉,江曙一時之間也有些詞窮。她忘了怎麼說甜言蜜語,忘了該怎麼去哄女孩子。
"對不起,今晚是我的錯。"
只知道說對不起,最蒼白無力的詞。
"你不要誤會,你听我解釋。"
季憐星搖頭,伸手擦掉眼淚。
"她走了,以後不會再來了。"
"不用說。"
"抱歉,這些事是我沒有處理好。"
"沒有必要。不用、不用和我說這些。"季憐星有些抽噎,她從江曙腿上挪開,坐起身,抬起手為自己擦眼淚,可怎麼擦都擦不干,眼淚不听話,只知道嘩啦啦地流。
江曙看得心疼,抽了兩張紙替季憐星擦淚,淚水滲過紙巾,傳遞滾燙的觸感,每擦一次內疚感都更甚。
一旦在意起來,才發現剛剛發生過的事有多傷人。
"好,我不說了。"江曙坐在季憐星身旁,想抱她,但又有點猶豫,她覺得季憐星會拒絕她,于是只能乖乖坐在一側,默默為她遞紙。
床頭櫃上的一盒紙巾用了將近一半,江曙全程在想該怎麼辦,她不是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別的女孩也哭過,那時候她很敢哄,什麼話都敢說。
可在季憐星這里卻一句話都說不口,她怕多說一句都是廢話,怕越說她越難過,怕季憐星覺得煩,也怕說多了季憐星覺得她虛偽。
怎麼辦呢?
一籌莫展之際,江曙摸到了兜里的兩個棒棒糖。
她喉嚨滑動了一下,見季憐星好像沒哭了,于是試探道︰
"吃不吃棒棒糖?"
季憐星當然沒理她。
江曙只好自問自答︰"一個荔枝味的一個橘子味的,我猜你喜歡荔枝味的,那我吃橘子味的吧。"
荔枝味是季憐星最喜歡的味道,真的是誤打誤撞。
江曙開始拆糖果紙,把荔枝味的棒棒糖遞到季憐星嘴邊,心虛哄她︰"要不要吃一口?"
季憐星搖頭,沒說話。
"不吃嗎?吃一口吧,我們一起吃。"江曙就那麼看著她,滿臉懇求。
季憐星沒說話,因為她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她明白,金主的過去無權干涉,原本就是金絲雀和金主的關系,地位不可能平等,既然江曙哄她她就該給台階下,不然就是不知好歹。可還是忍不住要哭,其實甚至有點不想看到她這張臉,因為那種失落感是抑制不住的。
"吃一口吧。"江曙的棒棒糖在季憐星嘴邊來回晃了好幾次。
"我不想吃。"
"行。"江曙把荔枝味的棒棒糖含在嘴里,耐著性子又說︰"如果你不開心,那你可以問我任何問題,我都會回答你。"
"沒什麼好問的。"季憐星情緒平復下來,"那是你的過去,我無權干涉。"
"但是我不想我們之間有誤會,當然,有可能你對我的印象已經很壞。"
"是很壞。"季憐星抬起頭,眼楮因為哭後有些微腫,"但不影響我們之間的關系,你給錢,我收錢,不是嗎?"
江曙心上壓著一塊石頭,覺得嘴里的棒棒糖一點都不甜,甚至有點苦,她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太在意季憐星的看法了。
江曙有點氣餒,拉過季憐星的手,把那顆橘子味的棒棒糖放在她的掌心。
隨後她倒在床上,發出感嘆︰
"我覺得我哄不好你了。"
"以後不要叫我小刺蝟了。"季憐星把棒棒糖扔了回去,結果一不小心直接扔在江曙的腦門上,咚的一聲,發出清脆的聲音。
"嘶......"江曙捂著腦袋有點懵。
季憐星這才意識到自己敲到她的腦袋,她忙打開燈,撲到江曙面前,去看她有沒有受傷。
"我沒注意到你的臉在那里!"季憐星手指輕輕踫了一下江曙的腦袋,她看到江曙眼楮有點紅,好像快哭了,可能剛剛真的用力過猛。
"沒事。"江曙嘴里還含著棒棒糖,腦袋貼在季憐星的指腹上,覺得疼歸疼,但嘴里的棒棒糖變甜了。
"好像敲了一個包。"季憐星盯著她額頭,滿臉擔憂,"我下去拿藥箱。"
她剛準備走,江曙一把拉住她。
"棒棒糖打得好,你別生氣了。"
季憐星沒說話,就算江曙這麼哄她,她心里的那口氣遲遲壓不下去。
"江總,你沒必要這麼哄我。"
"有必要。"
"沒必要,畢竟我只是一個陪l睡工具,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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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下班来我办公室 - 安次甘儿(完结)
Ficção Geral季憐星喜歡了公司女老板五年,可惜听說老板已婚,連孩子都有了。 所以她從沒打擾,也沒奢望過她們能有什麼交集。 24歲生日這天,季憐星做了人生中最瘋狂的決定。 只是沒想到,房門打開那一刻,看到那個風情萬種攝人心魄的女人,竟然就是平常高高在上的老板! 嚇得季憐星掉頭就跑。 一分鐘後,收到老板消息︰ "你跑什麼跑?" 季憐星抖成篩子,可還是回她︰"出去買瓶水買瓶水......" "回來。" 從那天開始,季憐星發現老板好像變得有些不同。 "今晚來我辦公室。" 不是去談公務事。 "今晚來我辦公室。" 她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