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之下,似滾水一般沸騰起來,年長的無不聽過瘋劍大名,那可是能與呂克己一戰的劍客,銷聲匿跡二十多年,怎會出現在這裏。
分不清是興奮恐懼還是懷疑試探,七名武林名宿,卓越劍客,竟然不約而同,從藥房南北兩側飛身而起,劍閃寒光,将寅九和樓鏡兩人籠罩在內。
七人內力深厚,劍法精絕,都是武林之中有名有號,陣勢一出,非同凡響。
寅九一把取過樓鏡手中的劍,左手三毒,右手春水,轉過身去,擋在樓鏡身前,直面七大高手,何等危難之時,面具下的目光如淵深沉,未起片刻波瀾。
劍光如織,如暴雨下落,寅九和樓鏡二人,避無可避。
寅九也未打算躲,她嘶出一口濁氣,劍氣襲來那一刻,迎着漫天劍雨,招式驟然暴出!
風雲變幻,山色沮喪。
獵獵寒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三毒幽沉詭異的光與春水明亮清秀的光芒交織,仿若黑白兩色交纏,竟說不出的璀璨奪目。屋頂之上,真氣交彙,劍如龍吟,高手交鋒的劍芒又令得衆人不敢逼視。
隻聽得訇然異響,樓鏡感覺到整間屋子都顫動了一下。
七名劍客齊齊倒飛出去,落在地上,功力高深的勉力站定了身子,功力略低下的踉跄了兩步,站立不住。
屋頂上破爛得早已隻剩木梁支撐,一塊瓦片從檐邊落下,還未落地碎成碎片,風一吹,化作齑粉散了,衆人交手時的厲害,可見一斑。
落地的七人心有餘悸,擡頭望着屋頂,寅九持握雙劍,翩然挺立在屋頂上,七人臉色同時一白,他們雖然存了試探的心,未盡全力,但他們七人聯手,威力超群,當今武林沒多少人接得住,這人不是瘋劍是誰,可年紀又對不上。
莫不是傳人?
卡崩地一聲,寅九的面具從左下崩開,竟是被劍氣傷到,出現一道裂口,裂口由粗到細,直到眼下。
寅九不動聲色,咽下喉頭湧上的腥甜,竭力控制發顫的右手。那七人合力确實兇猛,她之所以十分強硬的接了下來,即便為此而受了內傷,也不肯讓一步,是因為不能在這時候露怯,倘若露出一點低弱不敵的苗頭,底下的人沒了忌憚懼怕,群起而攻之,就是大羅神仙,也難逃出生天。
寅九站在那裏,巋然不動。
風中獨木,山雨不可摧折。烏雲天空,黯淡蒼穹,瘦削身軀猶如山岳,壓着衆人,俯視群雄,真有一夫當關之勢。
冷風襲來,莫名讓衆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寅九回身,劍指着樓鏡,樓鏡怔然望着她,寅九方才的氣勢,便是她,也覺得駭人。寅九劍鋒一轉,手握劍柄向着樓鏡。樓鏡下意識伸手接劍,待樓鏡握住了劍柄,兩人的手已然挨着,寅九手掌前挪,一把握住樓鏡的手腕,将她順勢拉了起來。
寅九說道:"我帶你出去。"她的聲音柔和平靜,卻如同在說一個已定的事實,不容質疑,仿佛這下面與出路間隔着的并非是鴻溝天塹,而是一條平坦幽靜的小道。
但樓鏡心中清楚,樓彥不會放過她,熱血沸騰的群俠不會縱走任何一個飛花盟的邪徒,要從這裏離開,無疑是以一敵百,劍挑群雄。
好虎難架群狼。
樓鏡原本是隻要給她一點縫隙,她也要生刨出一條生路來的人,她自認自己無罪,曹如旭亡故,她無罪,樓玄之亡故,她無罪,沒有犯這個罪,即便處罰是輕輕一頓板子,她也不願意挨,這是她的執念,她心中的一口氣,拼着撐到了現在,多難捱的關卡都過去了。
然而真兇的身份和雲瑤的死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将她的心氣打散了,她難再去想自己做得對不對,而是去想自己做的這些值不值,為了追求所謂的公平,甚至在別人眼中,算不得公平,隻是她心中偏執地認為是公平,而失去了這麽多,真的值得麽。
她對一直以來所做的事産生懷疑,對自己産生懷疑,難免消沉。
覺得要出去,太難!
實則,這對常人來說,都不算是消沉,任何人置身樓鏡這個地步,都難堅信自己可以從武林群豪包圍之中,殺出重圍。
到場的不少是各門派掌門,長老,便是到場的游俠,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為剿滅死人莊這個害人毒瘤,未保萬無一失,他們可說是全力以赴。
但到底是撲了個空,藥夫子早已聞風逃走。
衆人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屈得難受,是再不肯放過這死人莊裏其他的魔頭。
寅九攬住樓鏡腰身,從屋頂上飛身下來,甫一落地,腳步一點,足踏輕風,行蹤鬼魅,從衆人間隙穿梭而過,霎時就到了廣場中央。
那些原先忌憚着瘋劍,畏手畏腳的人驟然驚醒,有人叫道:"莫讓他們跑了,就算是瘋劍,難道還能敵得過我們這麽多人!"
話音一落,便聽得人聲如獅吼,開山拳劉泰氣沉丹田,雙腳将青石地板都踏碎了,轟出雙拳,如撞南山,拳勢霸勁狠絕,蠻橫地将兩人去路封住。
寅九礙于強橫氣勁稍一停步,身後勁風來襲,卻是一點寒芒襲來,寅九橫劍抵擋,寒芒擊在三毒上,發出叮地一聲響。
來人是個勁裝女子,江湖人稱嬈十三,手上使得武器是一條繩标,可長可短,攻勢猝然,出如長槍一挺,來得勁疾。
寅九被嬈十三纏住時,身後又傳來一道破空之聲,一條九節鞭抽來。
使九節鞭的是個精悍男人,江湖人稱徐圖,與這嬈十三是對夫妻,九節鞭是件極兇狠的軟兵器,徐圖一身本事也是修煉到家,信手一鞭可抽斷碗口粗的烏木。
夫妻倆一唱一喝,威勢翻倍,然而要拿下寅九和樓鏡,還是差些火候。寅九和樓鏡兩人,一把三毒詭谲多變,似夜中迷霧,一把春水,比這九節鞭更兇更狠。
不過這夫妻倆也沒想将人制服,這兩把兵器主要在纏、繞兩個字,雖不能傷敵,卻可如蟒捕食獵物,将獵物緊緊纏繞至麻痹,夫妻倆就是要拖住她倆。
這夫妻倆繩标和九節鞭如蟒蛇撲食,同時探出,封住兩人前後退路,劉泰一個虎躍,雙臂向她兩人方向下捶,悍猛無俦,如泰山壓頂。
寅九和樓鏡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兩人同時向左一挪,因背對着,所以錯了開來,那繩标和九節鞭襲空,反而從寅九和樓鏡兩人讓出的空隙中和對方撞上,像是對親夫妻,如膠似漆纏在了一處。
嬈十三和徐圖是老手,不過纏住剎那,然而這剎那對寅九和樓鏡兩人而言,就是轉守為攻的絕好時機,劍芒一挑,同時攻向這對夫妻,而撤離了原先的位置,劉泰撲了個空,倒是擊在夫妻倆纏在一處的兵刃上,叫兩人身軀一震。
夫妻倆慌忙中避開要害,還是被寅九和樓鏡得手,見了紅,退下陣來。夫妻倆一撤,寅九即便回身,三毒一挽,襲向身後劉泰,那劉泰雖是赤手空拳,但手臂上的金環可擋刀劍之鋒。
寅九方一使力,猛然感到刺骨的寒意,她動作迅疾,腰身往側面一擰,一杆紅纓槍悄無聲息襲來,從她腰側刺過。
那通天蟒王開南動了,一柄紅纓槍,進退如風,快得瞧不見影子,剎那間,槍尖點出了數十下,招招襲擊要害。
兩人夾擊着寅九,一個猛,一個快,打得叫她騰不出手來,又在這時,插進了第三人來。
甘戊子收了八卦盤,三尺青鋒卷入這戰網之中,他不見得比另外兩人修為更高,但腳上踏着奇門步法,幾乎将寅九去路封死,若要脫身,唯有将他三人打敗。
可三人功力盡皆不俗,特別是步步強攻的王開南。
寅九被這三人纏住時,樓鏡再次受到曹老二和李長弘襲擊,兩人被分了隔開來,敵人大有各個擊破的架勢。
寅九心頭一沉,急欲破開三人圍攻。
急中容易出錯,寅九劍指攻勢最猛的王開南,迫得太急,忘了窮寇莫追的道理,那王開南看似退出戰圈,背對了敵人,實則算準了時機,一着回馬槍!
一槍如蟒蛇出洞,又快又狠,饒是寅九避得疾,手閃電探出,握住了那柄槍,那槍也從她腰側刺過去,頓時深色的衣衫暗了一塊,而此刻甘戊子劍點她左肋,寅九出劍招架,左右手被制住,劉泰雙拳往她後心撞到。
寅九臉色驟然一變,她看見樓彥動了。
子,驀地心膽俱顫。
寅九已然破釜沉舟,她有一招,其中威力,必可退敵,但尚未純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但要是被他們拖着,她也經不起人海消耗,終有落敗時候,倒不如放手一搏。
天地間一聲旱雷響徹天地,紫電翻滾,大雨将來之際,猶如黃昏。
寅九遽然松開紅纓槍,三毒回拉,做了個極短的蓄力,體內澎湃真氣洶湧而出,三毒的劍光沉到了極致,寅九劍招一出,沒有半分保留,對于衆人而言,好似平地裏驟起滔天巨浪,近處皆受波及。
那仿佛是三頭六臂,面目猙獰的修羅,持着無數神劍,撚趕着生人,把一切生機都要殺絕了一般,仿佛無數死的化身。
這一招,森羅萬象,原是用來對付幹元宗劍招獨攬乾坤的,若是有呂克己在,或許能蕩開混沌,澄清玉宇,但在場諸人,無不為劍招詭絕兇惡震懾了心魄。
王開南和甘戊子在前,受沖擊最重,飛跌在地,吐出一口熱血,劉泰雙臂金環悉數碎裂,臂上條條殷紅,淌血不止,原本向樓鏡那方去的樓彥也被這劍勢抵攔住。
寅九臉上已無血色,蒼白得很,體內躁動的內力尖銳的似劍一樣到處亂沖。
寅九隻是略緩了一緩,立即抽身往樓鏡那方去。
樓鏡被曹老二和李長弘纏鬥,已經離開得有些距離,雖被她劍勢波及,但影響不大。
寅九趕來時,曹老二和李長弘正前後夾擊樓鏡,樓鏡原先總是以守為攻,現下耳朵一動,聽到曹老二方向有異動,一轉攻勢,竟不管身後的曹老二,直迎李長弘。
曹老二也聽到背後動靜,見樓鏡如此果斷,以為身後之人是寅九,當即放棄襲擊樓鏡,調轉了身子,面向襲來的寅九,謹慎防守。而假作迎擊李長弘的樓鏡竟是虛晃一招,步子都沒跨實,一扭頭,對着曹老二後背就是一掌。
趕來的也确實是寅九,卻沒有一點要攻擊曹老二的勢頭,隻是架着劍格了一下曹老二襲來的劍鋒,人直沖着樓鏡另一邊的李長弘去。
樓鏡這一招聲東擊西,曹老二和李長弘都始料未及,也隻有寅九與她配合上了。
樓鏡這丹炎掌法已經不可小觑,一掌下去,已能聽得骨裂聲音,曹老二被擊飛出去,口吐鮮血,身上因為熱度而呈現詭異的紅色。蛇姬扶着曹老二盤腿坐起,觸碰到他時,隻感到手被燙到,驚駭道:"丹炎掌法。"先是一個瘋劍,現下又來一個沈仲吟。
另一端的兩人并不挂心他們的憂懼,寅九一劍迎上李長弘,李長弘露了怯,三毒神鋒當場将李長弘佩劍震斷,此舉對于劍客而言,無異于被當場扒了衣服一般羞恥。李長弘被震飛出去,臉色發青,郁氣積結。
蕩開了攔路人,寅九忙道:"走!"
兩人沒有片刻停留,趁着這空隙,直沖向外。武林各派人士一部分在東面引走死人莊勢力,一部分從西北兩邊潛入莊內,而南邊圍攻的人少,寅九便帶着樓鏡從此處突圍。
南邊路上的人确實少,好手幾乎都在藥房廣場上,而寅九似乎對這邊的路又格外熟悉,兩人不多時便躍過了死人莊圍牆,到了一片楓林中。
寅九手放在口中,發出一聲嘹亮的哨響,不遠處馬聲嘶鳴,一匹駿馬奔踏而來。
林中忽然沖出數人,叫道:"什麽人!"
兩人神色一凜,原來這裏也有武林中人。
空中響起衣袍飛舞聲,一道身影追來,叫道:"鏡兒,你不能走!"
竟是樓彥!
寅九将樓鏡腰身一托,讓她上了馬背,劍鞘一拍馬屁股,駿馬奔騰而出。樓鏡低呼一聲,回頭失聲叫道:"寅九!"
寅九迎上樓彥襲來的一劍,兩人鬥了數招,樓彥心中驚駭,寅九招招式式都像是克着他來,仿佛對他攻守進退了如指掌。
樓彥當機立斷,收劍取出一把鐵扇,招式老道狠辣,寅九劍招虛虛實實,買了個破綻,待樓彥深入,一掌打來,寅九也一掌迎上,卻無心拚個高下,隻是借樓彥這一掌之力,撤身後退。
寅九倒飛出去許遠,身子一擰,輕身往前方疾馳的馬兒追趕而去,沿途不少追趕馬匹的人,寅九一一攔下,這些人功底到底是比不過廣場上那些人,又哪裏擋得住寅九出招呢。
寅九輕功極快,短途上竟追得上那匹駿馬,樓鏡瞧見她追上來,心裏頓時一松,伸出了手去,寅九一握,樓鏡施力一提,将人也拉上了馬背。
樓彥追了幾步,看着遠跑的人,緊皺眉頭,身後馬蹄聲響,樓彥回頭一看,眸子一亮,原來是聽到動靜趕來的聶雲岚。樓彥說道:"聶侄女,飛花盟黨徒從這條路逃走了,萬不能叫他們跑脫。"
聶雲岚對待樓彥态度十分冷淡,但聽到飛花盟這三個字,卻仍舊依言追了上去。
寅九和樓鏡兩人共乘一匹馬,聶雲岚卻是獨乘一匹,前者自然沒有後者腳程快,不多時,聶雲岚便追上了兩人。
寅九聽到馬聲,回頭一看,呆了一下。聶雲岚見到前者,看到寅九的面具,身軀狠狠一震,她将兩人身形辨認,眼中的火慢慢燃燒了起來,神情陰鸷,"是你們!"
寅九狠踢了一腳馬肚,讓馬兒跑得更快些。聶雲岚取下背上的弓,三支箭矢搭在弓弦上,狠聲道:"想跑?"
聶雲岚的騎射有多厲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年紀輕輕,天生奇力,隻怕都超過了聶禪,寅九和樓鏡在思量山上已經見識過。
寅九抽出樓鏡腰間的匕首,往後一擲,直射聶雲岚胯/下坐騎額心,她不願與聶雲岚交鋒,一來是若被纏住,不過片刻,群豪便會追趕上來,二來便是她的私心。
勁力灌透,如一點寒星,咻地紮進馬兒腦袋裏,馬兒哀鳴一聲跪倒,聶雲岚反應極快,手上松弦,但還是受了影響,箭矢失了準頭。
三箭,原是一箭射馬,兩箭攻襲要害,如今兩箭擦着過去了,隻有一箭中了,卻不是要害地方。
聶雲岚翻滾起身,咬牙搭弓再射時,人已經遠走了,她望着癱倒的馬兒,臉色陰沉得厲害。
樓鏡完全出了死人莊所藏身的山嶺,才相信自己真的逃了出來,她心裏仍是砰砰跳個不停。
直到馬兒跑出許遠的路,寅九也未停下來,她一言不發,隻是牽着缰繩,一直趕路,仿佛所有的精神都用來趕路。
直走到天黑,直走到天亮,寅九都未讓馬停下,各派人士不會放棄追殺,而一路上說不定早有他們安排好的眼線,哪裏都不安全,可寅九并沒有趕回風雨樓,她一直在往西南走。
出了死人莊那座山,又進了一處深幽靜谧的山峰,馬兒踏上一條曲折隐避的路徑,穿過拱洞。
前方豁然開朗,是片爛漫花田,恬美安寧,芬芳柔軟,竟是人間仙境,世外桃源。
馬兒進了花田,沒走幾步,樓鏡忽然感到身後一空,寅九從馬背上歪倒下去,樓鏡伸手沒有撈住,心裏也跟着一空,"寅九!"
樓鏡倉惶下馬,那馬兒精疲力竭,低吟一聲,也口吐白沫,累死在花田裏,身軀訇然倒下。
樓鏡這才瞧見寅九口鼻開始溢血,右肩裏插着一隻斷箭,在外的部分已經被劍削去了一節,樓鏡想去碰那傷口,又不敢去碰,她将她抱入懷裏,手搭在她脈上,隻覺得內裏亂得一塌糊塗。
她的心被揉碎了扯爛了,抱着寅九,身子在風中顫抖,"你醒來,看看我。"
樓鏡扶着寅九臉的手指碰觸到面具,她不知是自己全然接受了她,還是下意識動作使然,将面具機簧解開。
她将面具取了下來。
面具下是一張蒼白,蒼白卻熟悉的容顏。
樓鏡看着她,不能呼吸,聲音壓抑到極致,反而出不來聲。
到這時候,真真切切瞧見了,疑影解開,猜測落定。
寅九就是餘驚秋,是失蹤了一年多,杳無蹤跡的餘驚秋。
花田裏馨香萦鼻,雖是初秋,空中仍有蝴蝶,這裏安逸的讓人骨頭都酥了。
山谷裏空寂,鳥鳴啁啾。讓人想閉着眼睛睡死過去。
樓鏡失去了理智般,凄苦地笑出來,笑得力盡,笑得幾乎嘔吐,終于抵受不住,徹底崩潰,淚如走珠,向着天穹嘶喊,"我不鬥了,我不鬥了,我認輸了!"
她俯在餘驚秋身上,哭聲沉抑痛苦,嘶啞着聲,魔怔一般,"饒了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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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長恨歌 - 太陽菌(完结)
General Fiction余驚秋天賦異稟,是武學奇才,溫良慈軟,得師父喜愛。 自小到大,不論哪方面,樓鏡總比不過她這師姐。 宗門生變︰ 這一日,樓鏡成了喪家之犬,人人喊打,天地之大無歸處。 而余驚秋即將繼任宗主之位,備受崇敬,前途無量。 風水輪流轉,不曾想︰ 再相見,余驚秋受盡苦難,身心俱損,失魂落魄,流落街頭。 樓鏡卻爬到了高處,鋒芒畢露,令人畏懼。就連余驚秋也成了她的階下囚,謫仙落泥塵。 "師姐,師姐......"樓鏡抱著余驚秋呢喃,"這世上,只有我明白你,只有你明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