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怒從心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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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鏡怔立當場,飛花盟三個字可真是如雷貫耳,即使還未出山的黃毛小兒也沒有不知道的,似她這種醉心練武,不問世事的也在師兄弟和長老口中聽到過。

原先江湖上正邪兩道是沒有特指的,行俠仗義,仁愛良善就是正,乖張奸佞,殘害無辜性命就是邪。

其後飛花盟出世,憑借一己之力擔下了'邪道'這個稱號。

飛花盟由其盟主丘召翊一力促成,此人不僅武功深不可測,而且才智明/慧,極擅謀劃,可惜性情冷酷陰沉,走上了歪道。

飛花盟起初由三大勢力組成,第一是那朝聖教,這丘召翊便是教主,自他坐上飛花盟盟主之位後,便将朝聖教交給了自己徒兒執掌,樓鏡不知道他那徒兒姓名,隻知道別人稱她做定盤星;第二是這燕子樓,原是做殺人的買賣,高手如雲,深不可測,因辦事牢靠,極少失手,那樓主得了個活閻羅的外號,因與丘召翊意見相合,入了這飛花盟;第三就是這定山派,掌門龍仇與丘召翊是性情相投,兩人結拜,定山派也就入了飛花盟中,龍仇欽慕丘召翊才情武功,對他忠心不二,是他護衛門神,因此世人笑稱他為天武官。

飛花盟這三大勢力,個個是混世魔王,随便一支便抵得過頂尖門派,合在一起,誰擋得住他們的勢頭,聲勢一大,更吸引了不少行事古怪,離經叛道的門派,禍害生民,殘暴無情的歹人。

飛花盟雖則門派勢力混雜,卻都是邪異無情之輩,有視人命為草芥者,更有以殺人取樂者,攪得中原武林烏煙瘴氣,不得安寧,十多年前,由幹元宗一力搓和,呼應許多門派,圍剿飛花盟,雖未能成功,卻也将其逐出中原,使得飛花盟蟄伏江南江北等地。

近年龍仇幾次三番暗中潛入中原,會他情婦,叫忠武堂發現了端倪,二月初,穆堂主召集了武林同道,将其圍殺,樓鏡師伯陸元定也參與其中,這樓鏡是知道的,她隻不知道還有人逃了出來。

那黑衣男人從衆人的話裏聽出,原來眼前這些人不是為追他而來,隻因他草木皆兵,有一點風吹草動便落荒而逃,這才促成這樁錯事,不過現在看來,逃倒也是對的,這行人認得他,即便先前不是來捉他的,見到了他,也不會放過他。

因而曹如旭一發話,要将他二人帶回去,這黑衣男人就突然暴起,攻向包圍圈薄弱之處,他心想:"叫這些人帶回去,有死無生,倒不如拚死搏一把,起碼保得夫人安全。"

曹如旭等人紛紛掣劍,曹如旭叫道:"好啊,既然他不肯就犯,不用留手,捉住他們,生死不論!"

曹如旭眼見現在回杏花天去,盜玉佛手的賊人肯定跑得無影無蹤了,但好在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衆位武林前輩二月初斬殺了天武官龍仇,天下皆知,隻可惜還是跑走了龍仇的心腹屬下和他那情婦,倘若他能收拾了這兩人,讓這二月初的除魔大事有個完滿結尾,也是一件快事!

曹如旭一劍當先,其餘六人也不落人後,那男人一把環首刀,舞得黑風陣陣,迅猛無俦,同時抵擋七人,且有餘力反攻。

然而過了十來招,局勢倒轉,那男人似乎腿上有傷,騰挪間不靈活,又要防着那有身孕的婦人受傷,行動之間束手束腳,無法使出全力。

有兩人便是趁着那男人照看婦人時,偷襲得手,扔出鏈爪,鐵鏈那段銀爪一挨着男人,便立即扣進了他血肉裏,那男人悍猛,将鏈子斬斷,不受人牽制,但鐵爪還留在胳膊和肩上,創口鮮血直流。

樓鏡倚在荒園裏一株枯死的老槐樹下。她原本是來捉賊的,誰知道跟錯了人,雖說她是幹元宗弟子,有這除惡的義務,但瞧着曹如旭将人團團圍住,志在必得的模樣,她也就不想插手了,正要走時,看了那護着肚子,在刀光劍影中,憐愛地望着腹部的那婦人悲戚又堅毅的身影一眼,樓鏡心下猶豫了。

正好曹如旭等人瞧出了男人的弱點,便是那待産的婦人,若襲擊婦人,男人必要抵擋,有道是攻敵所必救。

七人一半襲向婦人,一半攻擊那男人。那男人擊退兩人,眼看着來不及救護婦人,顧不得防守,硬拚着挨了曹如旭一劍,隻去護婦人。

曹柳山莊的人攻擊的姿态不是作假,即便男人護救不及,他們那劍也會真刺下去,在他們眼中,這女人也是飛花盟一員,自然也該死。

男人架開婦人身前兩劍,然而對于襲向婦人背後的兩劍實在救護不及了,眼看婦人要被刺中,命在旦夕,他肝膽欲裂,叫道:"夫人!"

就在這一剎那間,冷豔豔的光芒一閃,橫裏挑來一劍,将兩劍蕩開了去。

曹如旭定睛一看,壞事的不是別人,便是在一旁看戲的樓鏡,"樓鏡,你不幫忙,添什麽亂!"

樓鏡淡然道,"隻是看不過你們欺負一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待産婦人罷了,你們曹柳山莊做事,未免太不厚道。"

樓鏡皺皺眉頭,"我不攔着你殺那個男人讨債,你能殺,殺就是了,非要利用一個弱質有孕婦人性命,也太卑鄙。"

曹如旭指着那女人,"願與龍仇茍且,你以為這女人是什麽好東西。"

樓鏡不了解那女人為人,不知道她跟了龍仇後是否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所以隻是說曹如旭做法卑劣,也沒有反駁曹如旭的話,"至少這肚子裏的孩子無辜,她能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一劍下去,可是一屍兩命。"

曹如旭說道:"龍生龍,鳳生鳳,那魔頭的兒子,自然也是個魔種!"

樓鏡聽罷這話,頓感厭惡。

她站在那婦人身旁,攔了那一劍後,暫時無人襲擊這婦人,曹柳山莊的人轉而圍攻黑衣男人,那黑衣男人頻頻回頭,觀望婦人安危,樓鏡雖出手解了圍,他仍舊不能放心,直到樓鏡說出這番話,他才放松了對樓鏡的警惕,他知道,樓鏡起碼不會對夫人動手。

曹如旭見樓鏡側擋住了婦人,無人襲擊婦人。黑衣男人沒了掣肘,有心抓住這個機會突圍,出刀兇猛,以不怕死的打法,在氣勢上壓了曹柳山莊衆人一籌。那黑衣男人,已經傷了曹如旭一人了。

曹如旭被這半路殺出來的樓鏡攪擾得煩躁不堪,"樓鏡,你閃開!"

這時,那婦人聽罷樓鏡一番言語,生出了希望,望着樓鏡,仿佛捉住一根救命稻草,哀戚道:"姑娘,我要生了,我知道你是個仁義的人,我該死,我認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你幫幫我。"

樓鏡向曹如旭道:"等她生了再說!"

曹如旭一劍倏來,神色冰冷,"生與不生,都留他不得!斬草不除根,留這孩子将來必是禍患,死在龍仇手上的幼子不是沒有,今日之事,就是他的報應!"

樓鏡正扶着婦人,一劍擋住,圈轉之間,回擊了過去,惱道:"龍仇害的人,你找他報仇去,将來之事,難有定數,為此害一條人命,就不要說的冠冕堂皇!"

曹如旭觑了觑眼睛,"樓鏡,你口口聲聲,護着邪道的人,怎麽,和他們心意相通,頗能體會他們的難處?"

樓鏡極不喜歡曹如旭說這話時的語氣和神情,"你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你不是爹生娘養的?為難一個生産的婦人,你要臉不要!"

曹如旭臉色一沉,話說到這個地步,兩人心裏都有了火氣,倒不一定是非要取那女人性命不可了,隻是在鬥氣。

兩人來往間,劍招比方才更為狠絕,月夜之下,便似兩條銀龍翻飛,看得出來,曹如旭自上次一敗後,有所苦練,劍法凝實不少,而樓鏡練劍,自幼就沒有懈怠的時候,與曹如旭交手後,她便将那一戰在腦海裏拆分了一遍,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她和餘驚秋交手時養下的習慣,任何能超越她些微助力,她都不會放過,所以那一戰過後,她便對曹如旭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次交手,樓鏡比上次更自如,終将曹如旭之劍,一劍挑飛。

曹如旭沒料到苦修多日,敗得竟比上次不堪,怔愣片刻後,臉色漲紅,青筋凸起。

樓鏡低估了曹如旭的自尊心,曹如旭生來高貴,是曹柳山莊少爺,又有些天分,得父母寵愛,一生平坦,未曾遇到過挫折,自負于武功才華,兩次敗在樓鏡手中,又想起了那句'不知所謂',分外屈辱。

他不知那屈辱之中,還有一種感情名為嫉妒,在這強烈的情緒壓迫下,他出離了憤怒,目光陰鸷,咬牙道:"野種!"

在這激烈的負面情緒中,他心中一絲陰暗冒頭,為了将自己從痛苦中拯救,他開始給自己找出路,便來貶低她,以此擡高自己,比不過她?是她不配和我比。

樓鏡腳步一頓,聲音似冰潭上刮的夜風,又沉又冷,"你說什麽?"

曹如旭冷笑道:"你體諒飛花盟的人,也不奇怪,江湖上誰不知道你娘離開宗門和沈仲吟混跡在一起,幾年後帶了個你回來,奸夫淫/婦,樓玄之......"

樓鏡驟然回頭,熱血往上湧,每一點鮮血充盈了毛孔,使她整個身體發漲。

她一雙眼睛通紅,滿面黑氣,瞪視着人,仿佛死鬥困獸,被刺中傷口時的狂怒,不顧一切撲殺敵人。她劍指曹如旭,'龍哲'之勢,動如驚雷,殺氣淩冽,令人膽寒。

若說這世間有哪兩個字最能傷她,最令她難過,那便是這兩個字,它如刀,如劍,紮在她心上,能讓她苦痛,能讓她落淚,使她孤寂蜷縮一角,舔舐這愈合不了的傷痕。:,,.

【GL】長恨歌 - 太陽菌(完结)Onde histórias criam vida. Descubra ag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