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两旁树影遮掩,前路昏暗,灯火遥遥落在身后,影影绰绰。
余惊秋想起方才与武丑的对话。
"楼彦蛰伏这么久,终于出手了,他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既然袭击了杏花天,想是要和我正面过招了。"
武丑忧心道:"我看楼彦这动作气势汹汹,大有'胜败在此一举'的架势,要是动起手来......我即刻去召集门人,同你一道上山。"
余惊秋扬手止住了他,"你们身份暧昧,上山不便。你召集了人在老地方接应,以备万一。"
"好。"
两侧树木往后飞退,余惊秋和韫玉两人轻身急纵。
余惊秋心绪电转,说道:"杏花天遭袭,三毒被夺走,我心中总是不安。楼彦这人心思缜密敏锐,若是察觉了我寅九的身份,定会以此攻讦我。我如今虽是宗主,若被楼彦落实叛宗的罪名,陆吴两位师叔为人正直,即使偏帮我,也不会失了原则。若他俩知道我拜了疯剑为师,知道我包庇叛徒,与天下人为敌,在死人庄营救飞花盟的魔头,他们定也不会再助纣为虐。到时楼彦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夺我宗主之位,集全宗之力对付我。"
韫玉嗤之以鼻,"真是煞费苦心。你们一定要出谷,就为了卷进这是非窝中,成日里与这些人勾心斗角,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
余惊秋慨然道:"恩怨情仇如潮水,一浪接着一浪罢了。"
"那你可有应对之策,总不能明知他要对付你,你还直愣愣撞上去罢。"
"事到如今,让他在人前夸大其词地揭穿我,倒不如我自己主动去向两位师叔坦白。"余惊秋眼中闪烁阴冷的光,"他既然想要对垒,那便来罢。"
两人身行奇速,不多时抵达山门,余惊秋说道:"不知楼彦的人什么时候赶回来,我一刻也耽搁不得,必须在他之前见我两位师叔,和他们通气,你直接去我水榭,去找月牙儿,楼彦这人狠毒,此刻要跟我撕破脸皮了,不会再维系表面功夫,为了对付我,难保他不打月牙儿的主意。"
韫玉漫不经心的神色登时变了。余惊秋叫来守夜的弟子,让其为韫玉带路,自己则径直往吴青天的居所来,另派了人通知陆元定过来。
余惊秋原想等一切了结了,再向陆吴二人解释自身遭际,如今迫不得已,唯有提前坦白,以防楼彦离间。
门扉紧掩,那些隐藏了的往事,足以震骇人心,将屋内的气氛都压得静沉沉的。
话说到半头,屋外忽然震天彻底一声响,虎鸣山上下皆闻。
余惊秋转身就走到门前,拉开房门,冷风侵扰她的衣摆。
原来是有人敲了洪钟,在召集弟子。
她望着云霭朦胧的天,肃穆的夜色中,浑厚的钟声震颤着人的心魂。
"半夜里敲山钟,震得不眠夜啊。"陆元定意味深长说道。
"是楼彦。"余惊秋目光冷凝,语气笃定。看来她这边的人前脚赶回来报信,楼彦的人马后脚就回来报功了。楼彦这么迫不及待,无非是要打她个措手不及。
余惊秋回身向两人深深一揖,说道:"两位师叔,看来时不待我,不允许山君将事说完。现下山君只有一句话:功过是非,事后评论,请两位师叔在楼彦口中听到任何话时,都不要惊惶,山君不期望师叔能站在自己这一边,只要师叔能从容旁观,不要急,平心静气听山君将话说完,之后该怎么做,山君相信两位师叔心中有尺。"
陆元定和吴青天互看了一眼,本来沉青严肃的脸色略有缓和,眼下看来,余惊秋和楼彦的是非纠葛竟比他们想像的还深,两人似乎已到了剑拔弩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两人虽是帮理不帮亲,但一早就偏站在了余惊秋这边,更已扶她做了宗主之位,事情尚未明朗之际,他俩还是选择相信余惊秋,因而郑重其事的点了一点头。
三人一起出来时,只见钟声惊动阖宗弟子,远处火把的光芒如流星,聚在一处,汇成光河,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余惊秋飞身上前,捉住一名弟子问道:"你们这是往哪去?"
那弟子双手一拱,"宗主,刚才有师兄来说,让到向日峰去。"
余惊秋道:"谁的命令?"
那弟子神色茫然,"不是宗主的命令么,几位长老的亲传弟子来传令的。"
余惊秋默不作声,周身气势压抑得那弟子浑身一抖,不敢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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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長恨歌 - 太陽菌(完结)
General Fiction余驚秋天賦異稟,是武學奇才,溫良慈軟,得師父喜愛。 自小到大,不論哪方面,樓鏡總比不過她這師姐。 宗門生變︰ 這一日,樓鏡成了喪家之犬,人人喊打,天地之大無歸處。 而余驚秋即將繼任宗主之位,備受崇敬,前途無量。 風水輪流轉,不曾想︰ 再相見,余驚秋受盡苦難,身心俱損,失魂落魄,流落街頭。 樓鏡卻爬到了高處,鋒芒畢露,令人畏懼。就連余驚秋也成了她的階下囚,謫仙落泥塵。 "師姐,師姐......"樓鏡抱著余驚秋呢喃,"這世上,只有我明白你,只有你明白我。"